临汾印象,临汾美食——尧都猫耳朵 21岁女孩疑遭套路贷自杀

临汾印象,临汾美食——尧都猫耳朵
喜欢吃猫耳朵是因为它的名字,再后来是因为猫耳朵里藏着故事, 藏着奶奶对孙女无私的爱。小时候,奶奶最喜欢我了,我是家中的长孙,最得宠,只要我不高 兴,奶奶就会变着法儿哄

临汾印象,临汾美食——尧都猫耳朵

喜欢吃猫耳朵是因为它的名字,再后来是因为猫耳朵里藏着故事, 藏着奶奶对孙女无私的爱。

小时候,奶奶最喜欢我了,我是家中的长孙,最得宠,只要我不高 兴,奶奶就会变着法儿哄我开心。烈日炎炎的中午,我没什么胃口,不 想吃饭。

“吃焖面吗?”

“不吃。”

“吃汤面吗?”

“不吃。”

“吃饺子吗?”

“不吃。”

临汾印象,临汾美食——尧都猫耳朵 21岁女孩疑遭套路贷自杀

奶奶一直在问,我也一直在摇头。“吃猫耳朵吗?”奶奶又开始不 厌其烦地问了,奶奶就是这样,只觉得一顿饭不吃会影响我的发育。

当听到“猫耳朵”时,我说了句“吃哩,啥是猫耳朵?是用猫的耳 朵做的吗? ”我天真地问道。

奶奶故作神秘,我跟到厨房,边玩玩具边看她怎样做出猫耳朵。只见奶奶和平常一样活面,只不过这个面好像比平时的面要软一些,我见 她用右手搏指和食指轻而易举就能描出一\"小块,然后在纤细的局梁杆做 成的圆盘上用大拇指一搓,小面块就卷了起来,活像猫的耳朵一样,为 了加快进度,奶奶还会左右手开弓,不一会儿就搓了好多个,随后放到 开水锅里煮熟,捞起来,再配些佐料,把事先炒好的鸡蛋西红柿和猫耳 朵混在一起大火一炒,出锅。耳卷里吸着汤汁,味道超美,那顿饭我吃 得可香了。

奶奶告诉我,关于猫耳朵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她也是道听途说听 来的。那时元朝刚统治中原不久,禁止中原人用刀,每10户共有一把菜 刀,每日使用必须由“鞑子”批准,很不方便,聪明的妇女便想了一个 法子,“猫耳朵”就这样诞生了。猫耳朵长得特别娇小、圆滑、蜷曲, 像个空心的小贝壳,不似刀拨面、拉面那样苗条。猫耳朵的制作技法用 烹饪行话叫“推捻法”,一种既推且捻的面食制作方法,制作简单,富 有特色,尤其是用莜面做猫耳朵,能推捻成美丽的波浪纹或触须等样 式。

猫耳朵跟唐高宗李渊颇有渊源。公元618年,李渊起兵太原,攻城

略地,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一统天下后定都长安。翌年,朝政逐渐步 人正轨,闲暇之时,想起了自己的根据地太原,十分怀念。于是,找了 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亲率将士千余人来到太原,邀请当地官民,一起庆 祝,整个太原城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黎民百姓更是欢天喜地,穿 新衣、放爆竹,亮绝活,拿好酒,感谢这些建国功臣。说来奇怪,城里 一毛氏酒馆,忽然有十几只毛色斑驳的猫儿相聚,抓耳嬉戏,十分好 看。正在为做何种面食犒劳官兵的老板,顿生新意,遂活面揉团,拧成 猫耳的形状,加上等调料用大火炒,口感甚美。当日中午端上来献给李 渊及将士们,并说道:“吾以献吾心,不如献猫耳哉! ”李渊听后,大 叫一声“好! ”将士们品尝后也都称赞是一道绝好的美食。

北方多面食,猫耳朵自然起源于国内的北方地区,准确地说是山西 的中北部。内蒙古西部、河北张家口等地也有这种食俗,但这种食俗是 受晋北影响形成的;以大米主食的南方也吃猫耳朵,不过只把它当作小 吃。猫耳朵面食在民间发展极广,制法多,名称各异。如晋中的制作方 法是将荞面揉好,搓成指头粗细的条状,掐成豆大小块,在左手心上搓 检成小花疙朵,叫做“疙朵儿”,也叫“碾挖瘩”,有的则双手持之, 在面板上搓捻成形。山西岚县一带将白面擀片切丁,用筷子头捅捻出小 窝,称为“珍珠疙窝”。在尧都等晋西南一带,则是我奶奶的那种做 法。

猫耳朵不仅在国内有名,国外也是很受追捧。经常吃西餐的人可能 对意大利的通心粉耳熟能详,这种贝壳形状的通心粉像极了国内的“猫 耳朵”。据说马可波罗当年来国内,非常喜欢吃国内的“猫耳朵”,于 是学会了它的做法,回去后就仿制出来,再后来就用机器批量生产,演 变成了今日的通心粉。看来猫耳朵应该是通心粉的鼻祖。

临汾印象,临汾美食——尧都猫耳朵 21岁女孩疑遭套路贷自杀

21岁女孩疑遭套路贷自杀

两个月前,2月26日凌晨3点半,他21岁的女儿冯洁从17楼窗台纵身一跃,结束了生命。女儿在遗书里自称患了抑郁症,冯远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在女儿留下的遗物里,找到了一份手写的账单,上面记录着一串数字,总共是31489.25元,这是她一个月要还的债,一个冯远无法想象的数字。

冯远从临汾老家来到女儿工作的西安,他在派出所、女儿单位、银行来回奔波,跟网贷公司、催收人交手,频繁地见女儿生前的同事、朋友,在她的手机、社交网络上找蛛丝马迹。

而一回到女儿住过的房间,冯远总是忍不住盯着女儿跳下的窗台看,沉默地抽烟。

他只想调查清楚,吞噬女儿生命的究竟是不是网贷?

“你孩子出事了”

2月27日

冯洁的电话终于被接听了。

对方开口前的短暂空隙里,冯远悬着的心稍放了下来。前一天中午,他给冯洁打了两通电话,女儿没接,也没回拨过来,极其反常。

“你孩子出事了”,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警察,让冯远赶紧到西安去一趟,“她在住所出意外,身亡了”。

2月28日

凌晨1:40,冯远赶到西安雁塔区东仪路派出所。警察说,目前已初步确认,冯洁2月26日凌晨3点半左右从住所意外坠亡,排除他杀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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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6日凌晨3:30,冯洁从17楼一跃而下。新京报记者周小琪 摄

冯远不敢相信。女儿一直是个外向、坚强、懂事的孩子。他记得,女儿三岁在体校练体操,接送车上四五十个老师学生,两三天她就跟所有的人都熟了。上了小学开始练舞,脚趾受了伤,回家一声不吭,被父母发现了才轻描淡写地说几句。初中毕业后,女儿参加了艺考,每天早晨五点多起床,晚上十一点多睡觉,也从没嫌过累,最终进入山西某大学舞蹈表演专业就读。2017年,19岁的女儿就大学毕业,只身来到西安闯荡,在市歌舞剧院当舞蹈演员。

这与冯远对女儿人生的规划大相径庭。按他的设想,等女儿读完大学,就帮她在临汾找一份舞蹈老师的工作,安稳度日。但冯洁还是更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

冯远妥协了,他决定放手让女儿去外面闯荡两三年。2017年7月10日,冯远开车送冯洁到了西安,歌舞剧院合同约定冯洁基本工资是4000元,五险一金齐全,提供宿舍,如果有演出,还会有演出费,一个月大约能拿到六七千。按西安的物价水平,足够冯洁过上舒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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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洁生前是一名舞蹈演员。受访者供图

但冯洁总是很忙,连着两年过年在外演出回不了家。原本和父亲说好回家过元宵节,可单位临时又加了几场演出,要到3月6日才能结束。冯远觉得女儿太累了,让她演出结束后就辞职,他开车来西安接她回家工作、生活。

没想到,接到的却是女儿跳楼的消息。

这一晚,冯远住在派出所旁边的酒店,没合眼,计划明天一早就带着孩子回家,“一分钟也不想再在这个破地方待了”。

3月1日

早上,负责此案的派出所领导告诉冯远,必须得等调查报告出来、家属签字后,才能领走孩子的遗体和遗物。

冯远要求,先通知单位,把孩子的同事、朋友都叫过来,做一个简短的调查。

这时,妻子才向冯远坦白,去年12月,女儿已经从西安歌舞剧院辞职,1月,冯洁在另一个舞团找到了工作,当演员和助教,每天晚上在大雁塔景区表演,试用期一个月到手7500元,但没有签劳动合同,也没有五险一金。

冯洁也搬离了宿舍,问母亲要了10000元,在离大雁塔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租下了一间单身公寓,每月房租2000元。

“新舞团什么保障都没有,像‘草台班子’,孩子怕我不同意,才瞒着我”,冯远得到了这个解释。

下午,冯洁的同事、朋友陆陆续续都来了,在派出所院子里哭成一团。没有人想到冯洁会自杀。冯洁活泼开朗、爱笑,闲暇时,喜欢看漫威的电影,最喜欢的角色是洛基,所有人都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调查

3月2日

冯洁为什么自杀?冯远想弄清楚原因。

他把冯洁的朋友们挨个叫到了酒店,一个一个地聊,聊女儿的工作、生活,看他们和女儿的微信聊天记录。

一开始,冯远认为,女儿自杀的最主要原因是换了工作,有心理落差。“孩子本身这么好的条件,到了那边给的工资也并不高,说是7500元,去掉房租和社保,其实也就剩4000元,还没有演出费、加班补助,什么都没有。以前的单位什么都有。”

闺蜜王萌回忆,冯洁去世前的那段时间,偶尔会去找她,“总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然后抱我一下”。大年初三那天,冯洁还领养了一只猫,给它取名叫“初三”。

冯洁所在的舞团领班毛星也记得,冯洁很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几乎没有沮丧的时刻,业务能力强,常在表演中跳主角。有时,别人都休息了,她还一个人站在镜子前练动作。

方玉是冯洁到了新单位后交的朋友,是为数不多见到过冯洁情绪崩溃的人。她说,冯洁去世的前一个月,在她面前哭了三次。其中一次,她们一起在外面喝酒,冯洁去卫生间待了很久都没出来,方玉去找,发现她一个人在里面哭。但无论方玉怎么追问,冯洁都不肯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冯洁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表演结束后,约了方玉和前同事、闺蜜王萌等人一起去吃火锅、喝酒。在火锅店和酒吧,冯洁照样跟大家插科打诨、拍照、录视频。

唯一反常的是,冯洁似乎不想看到手机。她把手机给了朋友,说“无论如何把手机给我拿好”,还提出让方玉过去陪她住一晚。但因为临时有事,方玉提前离开了。

冯远怀疑,那天孩子们玩得太晚,冯洁回家时可能遇到过什么人,发生了一些事。但小区的监控视频显示,凌晨3点,冯洁是一个人回的家。

3点09分,冯洁发了一条朋友圈,表示自己有点发烧、难受。方玉看到后,给冯洁发微信,叮嘱她早点睡觉。冯洁和往常一样,回了句:“好的宝贝,明天见,早点休息”。

20分钟后,冯洁意外坠亡了,身上没带任何东西。

留在家里的手机备忘录里,有一段她去世前写下的文字:“对不起,我应该是如此洒脱之人,但我还是患有抑郁症。我对不起所有人,抱歉,我真的觉得够了,幸亏我不是独生子女。爸妈,对不起,我是自愿的,不怪任何人。我希望我永远都是善良的,包括灵魂。”

冯远从没听说过女儿得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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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洁坠亡后,留在手机备忘录里的遗言。新京报记者周小琪 摄

账单

3月8日

冯洁的遗体在西安火化了。

离开西安前,冯远去了女儿住的公寓。房子在17楼,电视机、洗衣机、床、沙发等家具都是房东买的。《古文观止》《唐宋旧诗词》等书整齐地码在书柜里,大小不一的相框摆在电视柜、床头柜上。洗漱台上放着的护肤品几乎都是百元货,厨房里有全套的锅碗瓢盆。

能带走的东西冯远都打包了。唯一留下的,是玻璃窗上的那对小猪年画,那是冯洁过年时亲手贴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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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远在冯洁生前的公寓。新京报记者周小琪 摄

3月11日

料理完女儿的后事,冯远昏睡了两天。

醒来后,他开始整理女儿的遗物。在一本书里,冯远发现了三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标题分别是11月账单、12月账单。账单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分期乐、闪银、爱又米等网贷机构的名称、还款金额和还款日期。12月,冯洁要还的总额是31489.25元,单闪银一家,就要还10138.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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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1日,冯远发现女儿手写的还款账单。新京报记者周小琪 摄

他查了才知道,闪银全称“北京闪银奇异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4年4月,提供“资金借贷、消费分期等金融服务。”

后来,冯远得知,这份账单是闺蜜王萌和冯洁一起拟的。在王萌对记者的叙述中,2017年下半年,冯洁问她借了1万多块,王萌觉得不对劲。在她印象中,冯洁是个要面子的人,“她一定是跟身边的人都借过了,才会向我开口”。

冯洁对她坦白,是急着还网贷。王萌问,总共欠了多少钱?冯洁摇头,说“没算过,也就三四万吧,一年半载就还完了”。

王萌还是不放心, 她催着冯洁尽快把总数算出来,再制定一个详细的还款计划。那天,她们一起窝在宿舍,把每笔待还款黑字白纸地列了出来,加在一起,总金额是137000元。俩人都懵了,“对刚工作的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王萌说,她当即反应过来,冯洁借的可能是高利贷。

冯远也懵了,他没想到女儿欠下了这么多外债。

他开始往前回想,想起这些天陆陆续续接到过银行卡信用中心和网贷公司的催债电话,让他催女儿还钱,他当时并没有在意。也回想起,回临汾后的这几天,有亲朋好友跟他说,冯洁问他们借过钱,他以为数额不多,但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三四万。

女儿借网贷,他在一年前听妻子说起过。2018年初,冯洁的舅妈接到一个催债电话,说冯洁有欠款。母亲向冯洁问起时,冯洁只说在学校借了贷款,没多少钱,已经快还完了。

一开始,冯洁说只欠了五六千,在母亲的逼问下,这个数字变成了一万多。母亲马上把钱给她打了过去,让她一次性还清。后来,冯远还追问过好几次,冯洁的答案都是“已经还清了”。

看到这份账单后,冯远怀疑,女儿极有可能是因为还不上网贷才走上绝路的。

他找出了女儿用的两部手机,一部是女儿平时用的,自己买的iPhone 7 plus,密码是女儿的生日。另一部是他给女儿买的乐视手机,被女儿放在公寓里,解不开锁。

冯远打开了女儿的苹果手机。发现微信上有许多还款记录。最早的一笔交易产生于2016年1月,1650元。但这部手机没装任何网贷公司的app,也没有催债的短信、电话记录。

冯远怀疑,那些“证据”都在乐视手机里,要打开这部手机的唯一办法,就是找警察做技术恢复。冯远决定回西安,继续调查。

催债

3月18日

在前往西安的动车上,冯远又接到了催债电话。

对方自称是闪银“至尊借款”的催收人员,冯远让他加微信聊,提供详细资料。

“至尊借款”,是闪银旗下的一款资金借贷产品, 闪银的资金借贷产品还包括哼哼、瞬瞬、闪花花等。

在微信上,催收人先给他发了冯洁身份证的照片,以及四张冯洁借款的图片记录:最早的一笔是2018年8月14日,借了2700元;第二笔是9月4日,借了1100元;第三笔是10月13日,借了4400元;第四笔是11月4日,借了900元。

随后,催收人又发来了冯洁工商银行的银行卡号,告诉冯远,冯洁目前共欠款1912.1元,已逾期32天。一张“还款记录”截图显示,从2019年1月10日起,到2019年2月17日,冯洁总共向平台还了3620.97元。

当冯远提出要看对方所有的打款记录、还款记录、借款合催收人以自己是第三方催收部门为由拒绝了,让冯远自己去app里查。

冯远反复向催收人要证据,对方一下翻了脸:“你现在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老无赖”、“我看你女儿贷款就是给你买棺材了”……甚至开始威胁冯远:“‘你得了癌症,你闺女借钱给你看病还不起,想去卖身’,我就这样说,把你家亲人朋友都给你发一遍”,然后拉黑了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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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9日,冯远收到催收人的威胁信息。新京报记者周小琪 摄

“对我一个家长,他都这么恶言恶语了,要是对我孩子,他说的话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冯远无法想象,每天接到这些催债电话,女儿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王萌曾和冯洁朝夕相处,她记得经常有湖南、四川等全国各地的电话打给冯洁,冯洁总是直接按掉,“她说没事的,都是骚扰电话”。

3月19日

冯远把冯洁的手机、银行卡、手写的账单、与闪银催收人的聊天记录提交给了警方。警方表示,目前的证据不足以立案,只能先以“帮忙”的形式来调查。至于闪银催收人对冯远的辱骂,因为没有接触性的行为,也不构成暴力犯罪。

闪银账号注册后,申请借贷额度需要经过实名验证、填写基本信息、绑定手机运营商、添加银行卡等步骤。完成以上操作后,可以获得5000元的借款额度,系统显示的还款计划是,分3期还,月还款额为1944.17元,“新人专享”,每期只需还款1766.17元。

按原本的月还款额计算,其年利率为97.39%, “新人专享”的年利率为35.48%。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下称“《规定》”),“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36%,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无效。”

上述《规定》中还特别说明,借贷双方约定的逾期利率“以不超过年利率24%为限”。 在借款前,闪银的合同中并未对逾期利率进行特别说明。

曙光

3月21日

冯远住进了女儿住过的公寓里,开始调查一切。

他在电视柜旁边,摆了一张张冯洁生前的遗像。遗像是冯洁的朋友帮她画的,冯洁穿了身白色的婚纱,双手轻轻握住头纱,低头,垂下双眸,温柔地笑着。一闲下来,冯远就反复擦拭相框,生怕落了灰。

安定下来后,冯远去见了冯洁工作过的两个单位的领导。他看了女儿的工资表,在剧院时,女儿每个月实际到手的工资并不是合同约定的4000元,最低时一个月只有2000多。剧院领导给出的说法是,“工资考核由上级制定”。

冯远猜测,工资太低、还不上网贷是女儿换工作的主要原因。

王萌知道冯洁有网贷后,常常叮嘱冯洁,不要再借网贷了,这样下去雪球只会越滚越大。她和冯洁约好一起攒钱,上淘宝买衣服,用平价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吃5块钱的炒面。和朋友聚餐时,从来不让冯洁多掏钱。

2018年10月,冯洁对王萌说,“想回家发展”,后来又说,“家里挣得太少了,不够还网贷”。三个月后,冯洁换了一份挣得多的工作,她告诉王萌“网贷已经还了差不多一半了”。王萌本以为,再过不久,冯洁就能把债还清了。

4月2日

下午,冯远去银行把冯洁银行卡的流水打印了出来,从2015年到2019年,厚厚一叠。

曾在银行当过会计的冯远翻了几页,就发现了问题。“一看就不是正常的流水,每天收支非常频繁,孩子的钱一进去,留不住两天,就都全被扣光了,扣款的金额都精确到了角、分,肯定是还了网贷”。

银行流水显示,冯洁生前的最后一笔交易发生在2月18日,支出499.5元,余额为0元。冯远统计了冯洁的其它账号发现,冯洁去世后,只在微信钱包里留下了7块钱。

在律师的建议下,冯远拟了一份报案材料,要求警方调查,冯洁借款的网贷公司是否涉及套路贷?以及套路贷是否涉及诈骗?

4月8日

冯远把打印出来的流水账单交到了派出所。东仪路派出所通知冯远,警方正式立案了。冯远暂时松了一口气。有消息称,冯洁的案子或跟另一起套路贷案件有关,警方将并案调查。但警方拒绝了记者的采访。

4月9日

上午11点,冯远又接到了一个“至尊借款”催收人的电话。

加上微信后,对方又发来四张截图,比上次的截图详细一些。其中一张截图:2018年8月14日,借款2700元分六期,前五期已还清,第六期逾期金额720.68元。但仍旧没有冯洁还款的明细。

冯远在手机新闻上看到,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联合印发了《关于办理“套路贷”刑事案件若干问题的意见》、《关于办理实施“软暴力”的刑事案件若干问题的意见》。他一字不落地看完了这两则《意见》。

对“套路贷”的定义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假借民间借贷之名,诱使或迫使被害人签订“借贷”或变相“借贷”“抵押”“担保”等相关协议,通过虚增借贷金额、恶意制造违约、肆意认定违约、毁匿还款证据等方式形成虚假债权债务,并借助诉讼、仲裁、公证或者采用暴力、威胁以及其他手段非法占有被害人财物的相关违法犯罪活动。

冯远想,女儿年纪轻轻,之所以会在那么多家网贷平台借款、欠下巨额债务,“一定是被那些公司‘套路’了”。

“出台很及时,正好都和孩子的案子有关”,冯远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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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远会把每天的行程详细记录下来。新京报记者周小琪 摄

4月11日

有媒体的记者来采访,冯远带他们去找冯洁生前的朋友。在大雁塔景区北门附近的广场上,几十名年轻的舞蹈演员正在跟着音乐排练新节目。

冯远看得出神,如果女儿不出事,一定还是这帮孩子中的一员。

线索

4月14日

早上9点,冯远到了东仪路派出所。民警告诉他,冯洁手机的信息都恢复了,但微信聊天记录、使用过的app无法恢复。

在这部乐视手机里,冯远发现了几百条短信,几乎全是分期乐、闪银等网贷公司发的。冯洁去世之后,手机上还收到了几十条南航、美团等公司的验证码。“这也是那些催债公司的手段,用你的手机账号去注册,频繁地用短信验证码轰炸你”。

记者和冯远一起拨通了分期乐的客服电话,客服表示,冯洁具体的债务信息只有本人能查询,拒绝提供相关资料和证明。

冯远从手机里,找到了冯洁一些大学同学的微信和电话,开始挨个打过去询问情况。

冯洁大学时的班长告诉冯远,这几天,她曾收到过催冯洁还款的短信;同系的一位同学说,在大学时,学校里有同学做网贷公司的代理,向大家宣传网贷、组织一起下载app。

高灵是冯洁的大学室友,那时,冯洁和她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在2000元左右,在太原足够生活。但在高灵印象中,网贷在同学中间“很普遍”。

2015年,大三上学期,高灵通过网贷分期买了一台美图手机,月供300多元,分12期还完。没过多久,冯洁也在“分期乐”上购买了一部手机,那时,冯洁刚满18岁。

冯洁上大学那几年,冯远到了深圳做生意,常年见不到女儿。他不喜欢发微信,每周都跟冯洁通电话,因为这样能听到女儿的声音。生活费也都是冯远给,每周500块,偶尔冯洁也会多要一些,冯远总会叮嘱她“把账记好,要对用钱有规划”。

大学毕业后,高灵和冯洁的联系渐渐少了,也没再听说过冯洁借网贷的事。直到3月份,她听一位从事网贷套现业务的男生说,冯洁去世前,曾在他那套过一大笔钱,似乎是用来还别的平台的债务。

4月16日

到这天,冯洁已离世第49天。按民间传统丧葬习俗,这是冯洁“七七”的祭日。冯远原本瘦削的身板变得更加瘦削,零星白发爬上了两鬓,胡子一茬茬往外冒,他没心思剃。

冯远仍不知道冯洁向哪些网贷平台借过钱、借过多少钱、还欠多少。冯远目前能做的,只有等待警方调查。他决定先暂时离开西安,回老家。

在西安这些日子里,他常常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女儿的场景。

2018年9月,冯洁20岁生日那天。他带着妻子、小女儿一起,从临汾开了近5小时的车到西安。

刚到西安,冯洁的表演还没结束。他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看着她站在舞台中央,耀眼的聚光灯打下来,她跟着音乐的节奏旋转、跳跃,笑得灿烂。

那时,他以为女儿还有漫长的、灿烂的余生。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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