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购“萌猫”变“病猫” 海都调查 | 安溪县城出租车

网购“萌猫”变“病猫”

马女士经网络平台以1200元的价格向一家宠物店购买了一只宠物幼猫，约定“发货前做全身健康体检、打两针疫苗、空运包邮”。宠物店以幼猫不能更换猫粮为由，向马女士推荐猫咪套餐（含猫粮及营养品），马女士向宠物店转账2200元购买了该套餐。马女士收到宠物猫后，发现它与网店视频里的宠物猫有所出入，带去宠物医院检查发现猫有炎症，还有严重的耳螨、呼吸道疾病，猫咪套餐也是三无产品。

马女士随即与宠物店联系，要求解除买卖合同，将宠物猫退还。双方在微信上多次沟通未果，马女士遂将宠物店诉至法院，要求解除与宠物店的买卖合同、返还购猫款及猫咪套餐等费用，同时要宠物店支付三倍惩罚性赔偿金。

法院受理后，因宠物店在外地，承办法官多次通过电话与其联系，告知其经营过程中应遵循公平交易的原则，诚实守信地向消费者交付商品。因案涉宠物猫已由原告饲养过一段时间，经调解，马女士表示愿意继续饲养宠物猫。最终，双方达成调解协议，宠物店自愿赔偿马女士6000元，马女士放弃其他诉讼请求。

法官介绍，宠物消费领域缺乏明确的质量标准，通过网购形式，消费者对宠物的品种、健康状况、免疫情况等没有直观了解，买卖双方对权责承担等问题也常常未能明确约定，容易引发纠纷。消费者网购宠物时，应选择正规、有资质、信誉良好的店铺，必要时也可要求卖家出具宠物健康报告。对宠物的健康状况、品种等应进行详细约定，保存好相关证据，以便发生纠纷时能够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海都调查 | 安溪县城出租车

暮鼓晨钟。忙碌了一天的茶市，遁入夜幕，茶客散去。相较于同属戴云山脉的永春、德化，一直延续到凌晨一两点的安溪县城夜生活，也为当地人所津津乐道。

一个在这夜里载客营生的庞大群体，陆续粉墨登场。“代驾”、“出租”、“代驾+出租”等款式不一的车顶灯，被安在众多私家车的车顶，出没于酒店、KTV，以及大排档、餐馆之间。而在白天，是看不到他们的。

在县城街上，同样看不到的还有正规出租车公司的巡游出租车。仅有的20多辆出租车，在城西的功德汽车总站、二环路的恒兴车站等地“趴窝”待客。他们也不载城区的客人，专跑长途，去泉州、厦门或安溪远一些的乡镇。

白天县城打不到出租车，夜间“李鬼”出没，网约车的冲击加剧了这种怪象。

交通运输部本月表态，将推进地方政府做好融合发展工作，促进包括网约车在内的整个出租车行业规范、有序、健康、稳定发展。

“和羹之美，在于合异”。安溪如何做好这篇“融合”文章？

入夜，安溪宝龙广场外路边，“代驾”“出租”扎堆

遭遇“李鬼”

或是同属山区，安溪当地人喜欢拿永春、德化做比较。安溪唯一的出租车公司——闽兴出租车公司副经理卢先生坦言，安溪是安永德3个县里比较早有出租车的，1994年就有了。经历20多年的起起伏伏，他最遗憾的就是“城区的出租车没有跑起来”。

相反，如今庞大的出租车市场“李鬼们”，却成了安溪县城夜间迎来送往的一大主力。“李鬼们”是有底气的，不怕查。因为，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多名司机表示，像他们一样的黑车县城里至少500辆。这么多车，“有竞争等于形成一个市场，只有你一个人，也做不起来。”一位自称既代驾又拉客的司机说。

司机们口中的“不怕查”也是有来由的。县城上班族刘先生（化名），今年1月的一天晚上10点多，和朋友聚餐，喝了点酒，朋友帮忙在南星酒店门口的街边拦了一部白色“出租车”送他回家。

这部车既非正规巡游出租车，也非网约车，却安了一个“出租”车顶灯。“当时我喝了点酒，离家也很近，一开始就没有讲价。”谁知道，到家门口后对方要价30元。

“3.3公里路程，叫个滴滴才10元，30块也太贵了。”刘先生讲价10元，对方不还价。争执中，司机报警，招来警察。车费降到了15元，但刘先生想了想还是照付30元车费，并索要到一张司机用学生作业纸写的“车票”。

3月20日晚上至次日凌晨1时30分，海都记者按司机说的这些车“一半趴窝等客，一半巡游揽客”的说法，先后到酒店、KTV等场所门口及街边暗访，体验了多辆载客私家车、一辆收工的正规出租车。这些私家车，车顶灯分别标识为“代驾”、“出租”、“滴滴打车”，车内均无计价设备及软件，很明显就是“李鬼”。

花几十元就可在网上购买车顶灯

暗访实录

●时间：3月21日0时01分

线路：永隆国际酒店—国内茶都

车型：“代驾”

滴滴显示车费：11.4元

实际收费：喊价30元，25元成交

●时间：3月21日0时26分

线路：益民路与大同路交叉路口—三德大酒店

车型：收工的正规出租车

滴滴显示车费：9.7元

实际收费：砍价后，15元成交

●时间：3月21日0时58分

线路：宝龙广场—茶博汇

车型：“代驾”

滴滴显示车费：17.3元

实际收费：喊价50元，砍价后25元成交

安溪宝龙广场到茶博汇，滴滴显示车费17.3元，“代驾”要价50元

3月20日晚9时：起步价20元

当晚9时24分，安溪宝龙广场附近，趴着不少“李鬼”。这些车挂着上述不一的车顶灯，非常显眼。海都记者一经过，一部“代驾”小车司机就询问：“要不要坐车？”

记者：“你是代驾吧？我们是要坐出租车。”

司机：“我们做代驾，也拉客。安溪这边不管车顶灯上写‘代驾’还是‘出租’，都是可以拉客的。”

从宝龙广场到华侨酒店这段路程，滴滴出行APP显示，路程约两公里左右，快车车费8元。

不料，对方开价20元。“这边的起步价就是20元，3公里以内。滴滴过去也要8块钱，我们是代驾，又不是滴滴，当然更贵。”

海都记者以嫌贵为由，没有乘坐。

3月21日凌晨0点：起步价涨到30元至60元

当晚11时40分，夜深。此时的起步价已普遍涨到30元，更有甚者，开口就是40元、50元、60元，还不还价。“我们起步价喊30元的，真的都是行情价。没有限定几公里，就是一个大概。”一位街边等客的司机说。

而在益民路与大同路交叉路口，海都记者偶然发现几部正规出租车在这里“趴窝”待客。有司机问：“到泉州吗？我们跑泉州的。”一听记者要去县城里，对方直接说：“你们叫滴滴吧。”

此时，一位路过的要收工的出租车司机停车揽客，讨价还价以15元成交。“这个价是很划算的，你叫滴滴也要10多块，叫那种‘代驾’的‘黑车’，要30块钱。”他说，他的车都是跑长途的，刚好记者要去的三德大酒店在他住处附近，他才愿意拉。

运营中的出租“黑车”

“李鬼”哪里来

泉州市交通运输局有这样一组数据：泉州地区目前共有3496辆巡游出租车，其中90%在中心市区运营。如此“紧俏”的运力，可以想见安溪出租车司机的日子并不好过。

海都记者在暗访时，乘坐了A师傅的闽兴公司出租车。按他的说法，在城区跑车根本是赔钱，跑了一大圈，找不到坐车的人。“公司出租车没多少辆，人家等不了，随便摩的一叫，或叫滴滴。这是恶性循环，我们只能跑长途。”

开了21年出租车的他，如今经常要开到三更半夜，即便如此，除去公司费用、车损、油钱等，一天也才赚100多元。“比我家前几天请来盖房子的小工还不如。小工一天工资150元-170元，师傅要300元，都比我多。”

他说，满街跑的“代驾”其实大都是黑车，“跟我们一样载客，数量是我们的几十倍，我最多再开半年就不开了”。

从业21年的安溪闽兴出租车公司副经理卢先生也证实：“企业都快支撑不下去。165台车，就60多台在跑，其他或报废或闲置。”

他认为，社会在进步，出行方式多元化，传统出租车行业可能慢慢走向消亡，“大家都图方便，手机按一下，网约车就上门服务。”

曾经很值钱的出租车牌照，现在却没人要。“以前每台车每月要找驾驶员收5600多元的管理等费用，一年收入200多万元。现在每台车收的费用减了600多元，驾驶员跑得好的还能维持下去”。

此消彼长。巡游出租车不跑城区，主力公交夜间少，多种因素催生了一个如今庞大的“李鬼”群体。据滴滴出行方面提供的数据，滴滴在安溪区域的网约车平均打车成功率保持在70%~80%左右。过了凌晨0点，打车成功率相比白天要低一些。但部分乘客却表示，晚上特别是后半夜，不太容易叫到滴滴，冬天冷更难叫。一位当地运输业内人士也表示，安溪相对泉州中心城区，出租车和网约车接单的车辆也相对较少。

于是，花几十元，在淘宝上买个车顶灯，挂起来方便揽客，一群人就这么干起了载客营生。在这个群体中，有专职司机，也有兼职，还有一部分本身就是在网约车平台接单的司机。

司机B师傅说：“我没有两证（指《网络预约出租汽车驾驶员证》《网络预约出租汽车运输证》）。”他在工地当现场管理，上班比较自由，晚上来兼职，说是代驾也拉客。至于为什么会冒险上街拉客，他说，挂靠在出租车公司，车龄受限制，还要考证，比较麻烦。“其实我们也不怎么赚。一个晚上扣掉油的成本，不算车损一般赚200块钱左右。”

C师傅也是兼职。他的车虽然挂着“代驾”的车顶灯，但却只载客。他在安溪乡下的老家种了30多亩茶叶，平时带孩子在县城读书，农忙时再回去，“春茶5月1日才开始做，这段时间不是季节，我就出来兼职。”

所以，当同行喊价四五十元时，C师傅25元就接了记者的单。“我昨晚跑一个通宵，才100块钱。”他说，现在晚上出来跑“黑车”的太多了，车费是贵一点，但其实并不好赚，一个月平均赚个四五千元。

他说，也有“黑车”司机是专职的，只靠晚上出来载客赚钱。还有一些人本身就开网约车，平台虽然单多，但车费较少不划算，因此他们到晚上10点左右，平台的单接够了，有了奖励，就关掉不接单，自己在路面上拉客多赚点。这样的司机，一个月可能有上万元收入。

存在未必合理合法。安溪县交通运输局执法部门对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也并不陌生，“一打击就停，没打击就死灰复燃。”局长黄建锋说，现在酒驾抓得严，这些“黑车”司机，很多打着“代驾”的名义，不是抓现行就很难界定他是代驾还是非法营运，钓鱼执法又不行。

夜晚在安溪街头待客的“黑车”

“李鬼”可否招安

安溪交通运输管理部门一位人士说起这样一件事，当地虽有出租车，但遇上茶博会等大型活动时，还要协调出租车公司，从泉州中心市区调车来服务。

这的确是一件尴尬的事。安溪是个有着很深人文底蕴的城市，产茶历史悠久，蜚声海内外；旅游资源丰富，清水祖师信仰风靡台湾、南洋，历史上还出过李光地这样的名人。据安溪新闻网报道，仅去年上半年，安溪接待游客300多万人，旅游总收入达47亿元。

随着经济发展，城区从最早的0.8平方公里，扩到了现在的20多平方公里，常住人口36万人，流动人口有10万以上。

无论从经济、人文、城市面积和人口来看，安溪县城的出租车市场还是很有空间的。卢先生说，安溪的人口、经济条件比沙县好，沙县现在的巡游出租车已经跑起来了，没理由安溪做不到，“但要巡游起来，至少也要100辆车。”

卢先生说起2017年市场培育的再次失败案例。当年，有个江西人找闽兴出租车公司承包了40辆出租车，要在安溪城区做巡游市场，但只跑了40天，亏损厉害，主要是给驾驶员补贴、车辆折旧和油钱。如果当时有资金再支撑半年就跑起来了，可惜没有撑下去。

“如果三五分钟就可以看到一部出租车，居民会慢慢习惯打车出行。”他说，滴滴也是烧钱，才把市场做起来的。单靠企业，力不从心，需要政府的大笔投入。

对此，安溪交通运输部门相关人士有不同看法，那次承包之所以失败，除了亏损，也有其他原因，比如承包者将原本要缴交给出租车公司的押金转嫁给司机，这本身就存在风险，万一承包者跑了，司机的押金和权益谁来保障？另一方面，出租车不属于公益性质，不能跟公交车一样靠补贴。

安溪县交通运输局局长黄建锋坦言，现在居民出行有很多选择，公交发展很快，还有小黄人和共享单车、网约车，巡游出租车也还是有一定市场的。但出租车公司和司机必须转变思路，“很多司机还保留以前独家经营的态度，服务不到位，不够干净、不打表、不开空调。这样居民哪里愿意坐？”

网约车也是出租车的一种，它的便利是很有优势的。黄建锋说，传统出租车也可以接入网约车平台，居民可通过滴滴叫到出租车。出租车公司应该引导司机积极主动接入，并进行一定的宣传，利用新的事物来发展自已，这样巡游出租车才可能发展起来。

就如何破解现今市场乱象，黄建锋明确表示，将逐步引导“黑车”及司机持证规范运营。这是值得期待的。从全国来看，驾驶员和车辆的办证速度在加快，网约车正步入规范发展轨道。

泉州市交通运输局出租汽车管理科庄科长说，2016年，国家、省、市三级相继出台规范出租车行业（含网约车）的管理意见或实施细则，近两年多，泉州交通运输部门主要引导企业、车辆和驾驶员办理《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许可证》《网络预约出租汽车运输证》《网络预约出租汽车驾驶员证》。目前泉州有11家取得经营许可的网约车平台，根据调研估计，在网约车平台注册的车辆有2万部以上，仍有一半的车辆没有办证。

庄科长说，截至今年3月25日，泉州地区已有9000部以上的网约车取得合法手续，预计到今年年底前，还可以新增办理6000部左右。“驾驶员办证则更快，目前已有1.6万人通过考试拿到了证件。我们的目标是做到全覆盖，全部合规。”就车主顾虑网约车最多8年必须退出市场，60万公里强制报废，庄科长说，车主其实不用担心，因为就算年限到了，不到60万公里的，可以转为私家车。

按法律法规要求，驾驶员申领从业资格证，需要通过公安部门的背景审查，查看有无犯罪等记录，这就从源头上避免了有犯罪前科的人开网约车。

而在安溪，黄建锋说，以前，《网络预约出租汽车驾驶员证》考点在泉州市区，现在安溪跟惠安、南安一起新增了考点，就在安溪华侨职业中专学校。首批160多人报名，正在由公安机关进行资格查询。 目前安溪已为24辆网约车办理了《网络预约出租汽车运输证》。

交通运输部本月表态特别强调，安全是政府和企业必须遵守的底线。安溪出租车市场多种业态的“合异”已经展开，但乱象的治理还当常抓不懈。

海都记者 周小春 林天真 吕波

值班编辑 王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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