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宠遭遇“医疗事故” 揭露宠物医疗行业乱象

爱宠遭遇“医疗事故”

互联网上，“猫狗双全”几乎成为每一个奔波于大都市中的年轻人的梦想。当今，我们的物质生活逐渐富足，精神需求日益增长，宠物因而走进千家万户成为我们的好伙伴、孩子成长中的好朋友、“铲屎官”们的“心头肉”。因而，在很多人眼中，宠物不仅仅只是“物”，更是重要的家庭成员。也 尽管宠物医院费用昂贵、不透明，“铲屎官”依然愿意一掷千金，期待爱宠得到充分救治恢复往日健康。 送到宠物医院却并非万事大吉，等来的很可能是一纸噩耗。由此爆发“宠物医疗纠纷”，饲主与医院对簿公堂。但在审判实践中，饲主往往难以充分举证证明医疗行为的过错以致败诉。

小编就来和大家一起探讨，在“宠物医疗事故”中，应当如何分配医疗行为过错的举证责任——由谁来证明医疗行为是否存在过错。

一、界定：所谓“宠物医疗纠纷”与“宠物医疗事故”

“宠物医疗纠纷”是随着近年来宠物经济的兴起而出现的新名词，我国法律法规并未对宠物医疗纠纷进行界定，可以参考上海市宠物行业协会制定的《宠物医疗纠纷调解（鉴定）暂行规则》。其中第2条规定：

“宠物医疗纠纷，是指宠物主认为宠物医疗机构及其工作人员在宠物医疗活动中诊断，治疗、护理不当，发生宠物伤亡而引发的纠纷。”第3条规定：“宠物医疗纠纷还应包括该患病宠物在诊疗过程中，由于宠物主人饲养、护理不当等原因造成宠物伤亡，当事人双方发生争议的。”

而“宠物医疗事故”是“宠物医疗纠纷”的下位概念，是指宠物医疗机构及其兽医工作人员在宠物医疗活动中，违反相关规定，过失造成宠物损害的事故。小编采用“宠物医疗事故”这一概念旨在限定我们以下的讨论是在宠物医疗机构与兽医工作人员确有过失的情景下进行的。

二、送到宠物医院后，宠物离奇死亡？

（新闻链接：当“喵星人”遭遇医疗事故，“铲屎官”们该怎么办？| 闵法拍案）

2021年11月21日，上海叶女士的宠物猫在医生演示喂药过程中突发死亡，叶女士将宠物医院告上法庭。无独有偶，2022年1月，上海邱女士将爱犬送至医院治疗“因糖尿病导致的眼疾”，结果医生注射胰岛素过量，导致宠物抽搐，最后由消协调解解决；还有人将宠物送医后，由于宠物医院工作人员不负责任，导致宠物窒息而亡；北京一位猫友将8月大的宠物猫送至宠物医院进行绝育，结果由于医生操作疏忽导致猫泌尿系统的炎症感染等等。

社会上诸如此类将宠物送医后由于医院、医生过错导致的宠物损害甚至死亡的“宠物医疗纠纷”屡见不鲜。但在审判实践中，根据小编检索到的公开裁判文书，类似案件中饲主往往因难以举证充分证明医疗行为中的过错而惨遭败诉。

三、审判实践中对宠物医疗事故的处理现状

（一）案由：合同纠纷or侵权纠纷

宠物医疗纠纷中的责任性质应当是违约责任和侵权责任的竞合，当事人可以择一起诉。在宠物医疗事故中，宠物医方对宠物造成损害进而侵犯了宠物主的财产权益，虽然这一过程都伴随着违约，但毕竟宠物医疗服务合同是诺成、非要式的，对双方当事人的权利义务通常争议也较大，故法院对宠物医疗纠纷一般是以侵权之诉受理，但这并不排除当事人有选择合同之诉的权利。

在司法实践中，原告主张宠物医疗机构承担侵权责任的，案由为宠物医疗损害赔偿纠纷，如(2020)川0191民初9250号；原告若是主张宠物医疗机构承担违约责任的，案由为宠物医疗服务合同纠纷，如（2019）晋0109民初4647号。

（二）动物医疗损害赔偿纠纷中的举证责任分配

由于司法实践中往往是以侵权之诉受理，因而小编主要讨论在动物医疗损害赔偿之诉中的举证责任分配。而这一问题的实质是宠物医疗纠纷能否适用《民法典》中所规定“医疗损害责任”，因为《民法典》中对医疗损害责任采过错推定责任原则， 患者举证证明医疗机构存在某些行为，就可以推定医疗机构存在过错。

《民法典》第1222条：患者在诊疗活动中受到损害，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推定医疗机构有过错：

（一）违反法律、行政法规、规章以及其他有关诊疗规范的规定；

（二）隐匿或者拒绝提供与纠纷有关的病历资料；

（三）遗失、伪造、篡改或者违法销毁病历资料。

而根据民法学界通说，动物（包括宠物）并不具有法律人格，并非民法上的法律主体，且《民法典》侵权责任编所规定的医疗损害责任仅适用于“自然人”。在现行法律框架下，宠物往往被视为公民的“财物”。由此，对于自然人的宠物由于宠物医疗机构过错所致的损害无法适用《民法典》中对于医疗损害责任规则，其中自然也包括关于过错认定的规则。

而严格依据现行法律制度，对于宠物医疗损害就应当认定为一般的财产损害，因此应当根据《民法典》第1165条第1款“过错责任原则”和《民事诉讼法》第67条第1款“谁主张、谁举证”的两项原则性规定，将由饲主承担证明医疗机构存在过错的举证责任。这也是当前司法实践的主流观点，如:

武汉市武昌区人民法院（2018）鄂0106民初15721号民事判决书：

“对于宠物医疗纠纷而言，宠物应视为一般财产归宠物主所有，故该纠纷应与一般的财产损害赔偿纠纷一样都属于侵权之诉，适用一般举证规则，即双方都要对各自提出的主张承担相应的举证责任。本案中，孟某以宠物医院对其宠物有医疗过错为由要求三被告承担连带赔偿经济损失的责任，根据举证责任的分配，孟某应对宠物医院在治疗过程中存在误诊、误判负有举证责任。”

又如本文一开始提到的上海叶女士的案件，上海闵行法院认为

“根据原告提供的录音及警方执法记录仪的录像显示，事发后被告的现场处理人员甄某多次表示，事故系被告方工作人员操作失误所致，愿意承担事故责任，并表示已向原告和其工作人员了解过情况，被告作为专业宠物诊疗机构的经营者，安排公司高管甄某至现场处理本次事故，在向其工作人员了解情况的基础上，对事故责任的认可，可以证明被告对宠物猫的突发死亡负有责任。综上，上海闵行法院认定被告对本案宠物猫的死亡存在过错，应对原告所致相关损失承担赔偿责任。”

也是由于原告提交的证据证明宠物医疗机构存在对过错的自认，方才对过错进行了认定。

也有法院注意到这种举证责任分配的不合理性，认为由于医疗行为的专业性和相关材料的保存情况，应当推定宠物医疗机构存在过错，由宠物医疗机构提出反证证明自己无过错。如:

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2021)京02民终9814号判决书：

“邵某某不具备专业知识技能；爱林医院属于专业机构，提供专业技术服务，亦主导宠物治疗手术流程。对于医疗过错要件，双方明显处于信息不对称，举证能力存在根本差别，属于证据偏在的情形。 应当首先推定爱林医院对于宠物狗死亡的结果存在过错，由其提出反证。”

四、对于动物医疗损害纠纷应当类推适用《民法典》规定采过错推定责任原则

霍姆斯大法官有言：法律的生命在于经验而非逻辑。小编认为，对于法律上并无明确规定民事法律关系，应当根据与其最相类似的民事法律关系的相应规则进行调整，而不能一概“向一般条款逃逸”。具而言之，对于本文所探讨的宠物医疗损害纠纷的，应当类推适用甚至参照适用《民法典》中关于自然人的医疗损害责任的相关规定，采用过错推定责任原则，即饲主只要能够有初步证据证明宠物医疗机构可能存在过错或存在某些特定行为，就应当推定医疗机构存在过错，使得举证责任移转，由医疗机构反证医疗行为不存在过错。（对于我国医疗侵权赔偿案件举证责任分配的源流，推荐各位读者阅读国内政法大学医药法律与伦理研究中心刘鑫、郑谢畅：《医疗侵权赔偿案件举证责任分配的变与不变》，载《中华医学信息导报》2020年11期第8版）

小编做出这种解释的具体原因如下：

第一，我国宠物医疗事故鉴定制度缺失。如果依照一般财产侵权审理案件，将举证责任全然分配给饲主，为了证明过错要件，一般而言均是通过司法鉴定进行。但是当前，我国并没有专门的宠物医疗事故鉴定机构，当事人一般都是找高等农业院校动物医学专业的教授或者其他宠物医疗机构的执业兽医师发表相应意见，他们根据相关书证物证等证据来鉴定宠物医方是否存在宠物医疗过失或者判断宠物医方的医疗行为与宠物损害后果之间是否有因果关系，这就好比是我们民诉法所称的专家意见，他们并没有被赋予什么权力，如果碰到当事人的刁难他们将难以开展相关工作，并且他们所做的鉴定意见也没有什么权威可言，对于所下结论也不容易让人信服。根据对裁判案例的梳理，饲主也往往因为无法进行鉴定等原由难以充分证明过错要件。

第二，宠物医疗行业与自然人的医疗行业一样具有专业性，具有一定的准入限制和执业限制。两种医疗行业虽然针对的对象不同，但是都具有高度的专业性，兽医与医生一样，均需考取《执业兽医资格证书》。在动物诊疗过程中，兽医同样居于诊疗主导地位，同时其也是治疗方案、病历等材料和检查、手术等专业医疗行为的直接制作者和操作者，饲主无法难以识别和判断医疗行为的过错与否。

《中华人民共和国动物防疫法》第69条：国家实行执业兽医资格考试制度。具有兽医相关专业大学专科以上学历的人员或者符合条件的乡村兽医，通过执业兽医资格考试的，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农农村主管部门颁发执业兽医资格证书；从事动物诊疗等经营活动的，还应当向所在地县级人民政府农业农村主管部门备案。

第三，原始证据的保存主体为宠物医疗机构。宠物医疗机构应当保留所有的治疗方案、病历、检查、手术记录等材料，同时也包括监控录像等材料。在宠物医疗纠纷的情形下，宠物医疗机构与饲主作为对抗双方，可以想见宠物医疗机构必然不可能或尽心尽力地协助提供相关证据。宠物医疗机构一方控制着证据源，距离证据也最近，其容易了解事情的真相，也更容易提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节约司法资源，也应当让宠物医疗机构承担更重的举证责任。

小编并不主张完全的举证责任倒置，如同自然人的医疗损害责任中，在宠物医疗事故纠纷中，也必须坚持由饲主要提供足以证明医疗机构可能存在过错或者存在特定行为的证据，否则无异于助长“医闹”，加重宠物医疗机构在诊疗行为以外的负担，过分影响其正常经营。

五、铲屎官们一定要注意！！！

小编在这里提醒各位“铲屎官”们，在将爱宠送医时，一定要注意以下事项！

第一，为宠物选择有资质的专业诊疗机构，留意有无公示的营业执照、动物诊疗许可证、执业兽医资格证、动物诊疗收费价目表等，特别要注意许可诊疗范围与实际诊疗措施的匹配度；

第二，就诊过程一定要积极索要并妥善保存检查报告、就诊记录、收费票据、现场监控等证据；

第三，如果发生纠纷甚至事故，一定要保持冷静、控制情绪，及时和医疗机构进行沟通，尤其要注意录音录像，对于各种现有纸质材料制作目录清单并签字确认，避免医疗机构事后补写病历等材料。可以尝试拨打当地消保委、畜牧局、宠物行业协会等电话寻求帮助，必要时可以报警，请警察叔叔协助见证并取得相关证据。

责任编辑：马国杰

文字编辑：杨文青

揭露宠物医疗行业乱象

编辑｜梁夜

在宠物医院的诱导下，花了2.3万元给爱猫治病，结果导致爱猫死亡，这让陈秋（化名）难以接受。

那是一只陪伴了她15年的猫。陈秋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最近有兽医告诉她，该猫有贫血症状，需要输血。于是2019年8月29日，陈秋来到北京宠爱伴侣动物医院为猫做血液配型。在医院的极力劝说下，陈秋接受了标价1.2万元的血滤套餐，不料悲剧就此发生。

《财经天下》周刊注意到，近年来随着宠物市场的繁荣，宠物医疗行业也不断壮大。《2019年国内宠物行业白皮书》显示，人均单只宠物犬就医的年平均花费为1557.2元，宠物猫就医的年平均花费为1446.1元。但由于行业监管空白，宠物医疗乱象丛生。

诱导花费2.3万元给猫治病致猫死亡

陈秋是一位典型的“猫奴”，她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这几年给家里的几只猫和其他小动物看病就花了近30万元。而此次因医疗事故死亡的猫，是她养了最久、感情最深的猫。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没什么钱，因此住在离工作地点很远的郊区。每天通勤需要四个小时，但一想到家里有只猫在等着我，就变得很有动力。”陈秋对《财经天下》周刊说道，“这只猫跟了我15年，所以感情非常深。”

“这只猫13岁之后，患上了慢性肾衰竭。这两年一直在美联众合动物医院治病，前前后后花了8万元左右。好在精心照料下，它的病情没有恶化。”陈秋说。

8月29日，有医生告诉陈秋，猫有贫血症状需要输血。但输血前要先进行血液配型，由于美联众合动物医院等候血液配型排队时间过长，陈秋便在大众点评上搜索附近的宠物医院。“我看北京宠爱伴侣动物医院评分挺高的，招牌又是‘血液净化转诊中心’，便带着猫去了那里。”

到了该宠物医院之后，陈秋先是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花6000元办了张会员卡，之后的两个小时内，工作人员一直极力推荐给猫做血液透析，声称这样有利于缓解猫的病情。陈秋便又转给医院1.7万元，其中包含1.2万元的血液透析套餐费和5000元的验血等各项检查费。

当晚，猫开始进行血滤治疗。8月30日凌晨，陈秋接到宠物医院的消息，称经过约3个小时血滤治疗后猫不停地抽搐，随后医生给猫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又继续给猫进行了5个小时血滤。陈秋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早上她到医院的时候，发现猫的状态极差，浑身抽搐、舌头发紫。由于该医院ICU机器故障，陈秋将猫转到其他医院，但还是没能抢救成功。

陈秋认为这起事故的主要责任在北京宠爱伴侣动物医院。她咨询了其他医院的医生后，发现1.2万元的血滤套餐根本就不适合也没必要做。此外该医院的医生在给猫过滤血液时，还存在不规范的操作。

“将肌酐、尿素氮的数值从600降到200，正常需要分3次才能完成。而北京宠爱伴侣动物医院是一次性完成，连续8个小时透析，猫肯定受不了。”陈秋说。

但事后医院的态度让陈秋更为气愤。“他们说我这是家猫，品种又不名贵，还说已经活了15年了，正常猫的寿命也差不多这么多年，只答应将2.3万元的治疗费用退还给我，不打算赔付。这种态度让我不能接受。”

陈秋表示，“要的是医院诚恳的道歉以及内部的处罚措施，赔多少钱无所谓”。

据北京全心全意全心动物医院有限公司的官网显示，其成立于1998年，目前旗下有北京宠爱伴侣动物医院、全心全意连锁动物医院、北京健爱缘动物医院等17家医院，拥有一批高学历、临床经验丰富的宠物医师。

《财经天下》周刊致电事发医院问询此事，但对方客服表示，公司的负责人不在，自己不清楚事件的具体情况。

宠物医疗行业乱象丛生

无独有偶，在2019年8月25日，家住成都的谢女士将爱犬送到宠物医院洁牙，结果出人意料。爱犬洁完牙后，医生端出一盘牙齿，并告诉谢女士，因为狗的牙齿松动，医生便将松动的17颗牙齿拔掉了，谢女士需缴纳相应的费用。

由于该宠物医院拔牙是按照颗数收取费用，因此难免让人怀疑，这17颗牙齿是院方为了多收取费用而拔掉的。据红星新闻报道，拔这17颗牙齿共计需要收费2720元。这让谢女士难以接受。

同样是在成都，2019年8月22日，一位男士带着猫去宠物医院看病后，第二天早上发现猫死了。该男子去讨要说法时，发现该宠物医院的“医生”竟然消失了。红星新闻援引医院负责人的观点表示，“消失的‘医生’是来‘耍’两天的，并非真正的医生。”“拿件衣服给你穿上，你就是医生。”值得注意的是，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该医院早已于2018年9月12日注销。

实际上，类似上述的宠物医疗乱象不胜枚举。根本原因在于飞速发展的宠物医疗行业与落后的行业监管机制之间存在落差。

根据《2019年国内宠物行业白皮书》的数据，2019年全国城镇宠物数量达到9915万只，同比增长8.4%；宠物市场整体消费规模达到了2024亿元，比2018年增长了18.5%。在整个宠物市场中，宠物医疗占比23%，市场规模为465.5亿元。

国联证券研究报告显示，整体上看，给宠物看一次病的平均花费是500元左右，而诊断和检查基本要花费100元以上，涉及到手术则要花费5000元以上。可以看出，这个价格比人看病还要贵。

宠物行业还经常被吐槽收费标准不一、定价不透明。36氪曾援引北京一家连锁宠物医院的院长的话表示：“有的宠物医院现在已经练就一种识人收费的本领，你开宝马去还是开大众去，同一项目的收费都是不一样的。”

在高昂、标准不一的诊疗费用背后，是宠物医院的专业性严重不足、缺乏标准化管理。数据显示，2018年全国有近10万名宠物医生，而取得执业兽医资格证的人员不足6万人。兽医执业资格伪造、宠物医院常规经营执照伪造等现象在行业内较为突出。

陈秋的经历也印证了这一情况。她表示：“当时血滤治疗出了问题，我赶到医院，看到我的猫已经舌头发紫喘不上气时，该医院有的医生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急得我在旁边用百度搜索相关资料，问他们这样行不行、那样行不行。后来医院的院长竟然对我说，感觉我比他们有些医生还懂宠物医疗知识。”

而当出现宠物“医疗事故”时应该如何化解、定责，目前也没有明确的规定和调节机制。在宠物市场消费规模已突破2000亿元的 宠物产业立法是时候跟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