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月2元”“0元领宠物医疗险”众安在线过度营销为何屡禁不止 宠物看病贵引来热议

“首月2元”“0元领宠物医疗险”众安在线过度营销为何屡禁不止

“首月2元”“0元领宠物医疗险”台词背后，险企的过度营销、诱导消费亟待规范

《国内科技投资》龙敏

日前，针对互联网保险产品、销售、理赔管理、信息安全等出现的乱象，银保监会下发《关于开展互联网保险乱象专项整治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随后，北京银保监局再度发文，直指“首月1元”“1元升级”“免费赠险”“实物抽奖”“限时停售”等过度营销、诱导消费问题的互联网保险营销宣传广告。

作为全国首家互联网保险公司，记者注意到，众安在线（06060.HK）微信公众平台及APP有多款以“首月2元”“0元领宠物医疗险”为噱头的保险产品在售，但其保障作用却微乎其微。此前，众安在线因存在自营网络平台宣传销售页面欺骗投保人等4项违法违规行为，被银保监会处以警告并罚款145万元。

多款产品诱导消费

继银保监会下发《通知》，重点整治销售误导、强制搭售、费用虚高、违规经营和用户信息泄露等突出问题后。近日，北京银保监局再次出台整治北京地区互联网保险营销宣传的征求意见稿，要求各保险机构全面停止在北京地区发布存在过度营销、诱导消费问题的互联网保险营销宣传广告。

《国内科技投资》记者注意到，众安在线微信公众平台推出的“最高600万医疗保障”“最高200万防癌保障”“最高139万重疾保障”“最高150万意外保障”等4款产品，均是以“首月2元”为宣传口号进行售卖。

在最近推出的“8·18大促”活动中，“尊享e生综合意外2021”“百万医疗险2021”“众安重疾险”等3款产品同样是以“首月2元”为噱头进行推广。而在“众安保险”APP商城中发布的所有25款保险产品中，其中11款产品是以“首月2元”或“首月3元”作为宣传方式进行推广，涉及医疗险、重疾险、意外险等多个险种。

*众安在线微信公众平台及APP上“首月2元”保险产品

上述保险产品中，尽管“首月低价”作为重要优惠反复在投保广告中强调，但实际优惠却值得商榷。以众安在线推出的64%用户选择的医疗保障产品“百万医疗险2021”为例，产品推广过程中仅强调“首月2元，后续每月13元起”，但实际保费却与投保人有无社保以及年龄相关。

根据《费率表》显示，年龄越大，每月缴纳的保费越多，投保人最高每月可缴纳4229元。即使按照“首月2元，后续每月13元”的最低保费标准投保，一年共计保费金额为145元，比同龄阶段按年缴纳保费的142元仍多出3元。

一位保险业务员向《国内科技投资》记者透露：“首月低价不过是商家为了吸引人眼球而推出的宣传方式，虽然首月只有几元，但保险一般都有30天等待期，也就是说首月交的保费基本没用。如果按年缴费，即使第一年收费便宜，保险公司第二年收费也会高出许多，有些用户想着只买一年，那保险基本上也起不到保障作用”。

北京律师协会保险专业委员李滨向《国内科技投资》记者表示，互联网保险平台采用首月低价的宣传方式，实际是降低首次购买保险的门槛，属于诱导性消费的一种方式。后期保险公司续费时，就可根据投保人或被保险人的身份信息，确定实际费率。

“对用户来说，续期缴费的金额刚开始是不透明的，后期保险公司确定缴费金额后，投保人可能就被动接受了，用户如果进行退保或其他操作，可能不具备相关知识，或者比较麻烦，于是便认可这种方式，促成保险公司交易。”李滨说。

在众安保险百万医疗险产品介绍中，宣传页面强调“大病小病都能保”“抗癌特药覆盖广”“重疾绿色通道服务”等特点。众安保障管家同样向记者表示，“百万医疗险一般疾病300万，重大疾病600万，报销范围非常广，不限疾病、不限种类报销”。

但仔细阅读《费率表》及“投保须知”才能发现，“重大疾病责任”“重大疾病住院津贴责任”以及“免赔额豁免”等保险金需要根据性别、年龄、社保情况另外购买，且给付金额条件众多，报销比例也有所区别。

上述保险业务员补充道：“年龄越小保费越少，但年龄越小的人疾病越少，所以无论是医疗险还是重疾险，一般保险公司都提倡用户做终身保障，尤其是重大疾病险，如果缴费少且年限短，一般保险公司也不会有太多给付。”

众安在线已在微信公众平台及APP更改上述宣传方式，不过在众安保险抖音官方平台，“首月2元”的宣传方式仍未停止。

*抖音平台众安在线宣传广告

此前，银保监会发布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众安在线存在自营网络平台宣传销售页面欺骗投保人、第三方平台宣传销售页面欺骗投保人、未按照规定使用经批准或者备案的保险条款、保险费率、编制或者提供虚假报告、报表、文件、资料4项违法违规行为，被警告并罚款145万元。

免费领取的宠物险价值几何？

与其他互联网保险平台不同的是，众安在线在其微信公众号平台推出了“0元领宠物医疗险”的活动，保障期限为90天，参保宠物的年龄为3个月至10周岁，保障内容包括全病种和意外保障保险金1000元。

《国内科技投资》记者在领取过程中看到，实际保险条例与宣称的保障内容差距较大，宠物需在指定机构治疗，且赔付条件苛刻。在90天的保障期内，宠物险的等待期就有30天。条例中提到，每次事故发生的医疗费用要扣除绝对免赔额300元，按照扣除绝对免赔额后的治疗费用的60%予以赔付，若在非指定的宠物诊疗机构治疗，赔付比例则降至40%。

每次事故赔偿限额为200元，累计赔偿限额为1000元，而宠物治疗过程中等花费的驱虫药、皮肤病外用药、耳部眼部鼻腔口腔的外用药以及伤人等第三方责任共计15项费用不予赔偿。

上述保险业务员向《国内科技投资》记者解释：“其实宠物险与人的医疗险很像，都是看病报销，不过报销条件有限，很多宠物疾病都无法赔偿，更多的是赔偿第三方责任。”然而记者注意到，即使是众安在线推出的正价宠物险，宠物第三者责任险也需另外购买。

李滨认为，“保险公司赠送的宠物险一般保障范围比较窄，额度显得比较高，但实际对应的保费可能也就一两元钱。保险公司推出免费保险的目的还是搜集宠物主人与宠物的信息，为保险公司后期向用户推销其他保险产品做铺垫。”

艾瑞咨询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国内宠物医疗市场规模将增至2670亿元，而宠物医疗市场规模在2019年约202亿元，2023年预计达到376亿元。宠物医疗市场蓬勃向前，相关医疗保险的发展却不容乐观。亿欧智库研报显示，国内宠物投保率尚不足1%。

多位养宠人士在接受《国内科技投资》记者采访时表示有免费领取宠物险的经历，但基本未报销过。“我家宠物目前没生过什么大病，即使有小病也是去附近的兽医站，宠物医院一般乱七八糟开一大堆药，去兽医站便宜还管用。”一位养宠人士说。

“宠物如果生病做手术或用药，一次可能就得好几千，即使是买了宠物险，应该也报销不了多少。”另一位养宠人士说道。

李滨补充道，“目前相对来说没有非常规范的宠物医院，在宠物治疗这块，不排除有过度医疗或收费不标准的问题，所以宠物险在推广销售中，如果发生理赔事件，可能会存在争议，比如宠物医院用药合理性问题。”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保险学教授王国军向《国内科技投资》记者表示，宠物保险费率厘定主要是根据保险合同中所列出的保险责任和除外责任。“如果保的是宠物的疾病，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宠物发生所保疾病发生的概率，所保疾病发生后平均花费的医疗费用；如果保的是死亡责任，最主要的因素是宠物的年龄，不同年龄的死亡率等因素。目前险的赔付比率和赔付标准没有统一的准则，完全取决于保险合同的条款。”

“宠物保险的发展还处于初级阶段，因为购买宠物保险的人比较少，保险公司的经营受到大数法则的限制，为防止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为了能够覆盖成本，费率一般定得比较高，赔付方面也做了比较严格的限制。因此体现出保险额度有限、费率较高的特征。保险公司和宠物医院的关系经常是一对矛盾，保险方希望少花点儿，少赔点，宠物医院的想法一般相反。”王国军说。

记者就上述问题致函众安在线，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宠物看病贵引来热议

随着养宠物成为热潮，大大小小的宠物诊所、宠物医院开始遍布城市的各个街区。据《2020年国内宠物医疗行业市场规模及行业发展趋势分析》，我国约有家养宠物1亿只，2020年我国宠物医疗行业规模超480亿元。

与此宠物医疗的价格也引发关注，相关讨论在微博上更引来2亿人热议。撸猫撸狗令人快乐，一旦“毛孩子”健康出问题，铲屎官们需为它们支付出的医疗费用也价格不菲。

爱犬被鱼刺卡喉，手术花了3000元

29岁的李小姐，前不久为爱犬“小黑”取鱼刺，支付了3000元医疗费。

“那天我们吃完饭，它悄悄溜到一盘鱼边上，张嘴吞了一大口。”李小姐介绍，吞完鱼之后“小黑”就跑到阳台上干呕，过了一会就去睡了。“我一看，鱼中段被它吃了一大块，那是鱼刺最粗的部分。我在屋里也没找到它吐过的刺，隐隐有点担心。”

第二天，“小黑”出门时还显得很正常，但回家上楼梯时明显不如平时精力充沛。李小姐马上把它带到附近一家宠物医院，X光片显示，“小黑”的食道上端“滞留”了好几根粗鱼刺。医生表示，以“小黑”的体格，是无法让这些鱼刺自然排出的，必须尽快取出来，否则一旦扎破食管或伤到血管后果严重。随后，“小黑”接受麻醉手术，医生为它取出了7根大鱼刺。

“结完账，前前后后总共花了3000元。”李小姐坦言，“贵是真贵，但毕竟救了‘小黑’的命。”

花2000多给猫做体检，她被同事说“疯了”

“肉肉”是一只2岁半的猫，上个月开始它的尿量明显减少，常在猫砂盆里干打转也不上厕所，这让主人吴小姐紧张起来，因为这“像极了网上说的肾炎”。于是她带着“肉肉”到了武昌一家宠物医院，经过一番询问，以及宠物医生和护士的建议之后，吴小姐决定给“肉肉”做个全面体检，价格2000多元。

“同事们知道后，都说我疯了。”30岁的吴小姐说，因为她给自己都没花过这么多钱做体检。这个价格虽然令她心疼，但体检能让她更了解“肉肉”的健康情况，“将来它少生病，对我也很重要。”

近年来不少宠物医院都推出了宠物体检项目，价格从数百元到数千元不等。一家宠物医院的负责人表示，体检的目的是让宠物保健更有针对性，从而提高宠物的健康水平，“比如太胖的可能存在三高，要考虑换粮、多动；年纪大的要多关注牙齿、消化系统。”

数万元没能挽回它，但她说不后悔

2019年底，与杨女士相伴了7年的狗狗“小秋子”病逝。虽然已经过去1年多，但一提起“小秋子”，41岁的杨女士就忍不住落泪。

杨女士在2012年遭遇了一连串打击：离婚、失业、摔伤，让她觉得整个世界是灰色的。就在这一年秋天，朋友给她送来了“小秋子”，一只1岁大的田园犬。“小秋子”来了后，杨女士再也不能每天闷在家里以泪洗面了，因为每天一早，“小秋子”就喊她起床，拉她出门。“任何时候我一呼唤，它就摇着尾巴扑进我怀里。它带给我的安全感与被需要的信任感，是前所未有的。”“小秋子”陪杨女士度过了她人生中最艰难的几年，陪着她走出阴霾重新找到工作，3年前她带着“小秋子”逛公园时遇到了现在的丈夫，“有了它，让我整个人变得阳光了。”

2018年底，“小秋子”患了肿瘤，医生告诉杨女士治疗效果有限，费用不低，但她坚决不离不弃。吃药、打针、住院、手术、照料……最后半年里“小秋子”已经病到不能行走，杨女士和丈夫就保证总有一个人在家陪它，抱着它看风景。可惜，“小秋子”最终没能敌过疾病。

“经常有人问我给它治病花了多少钱，实话说我没细算过。”杨女士表示，大额的支付加起来估计至少3万多，还有不少是几十、一两百这种零散的，“有人说我为了一条狗花这么多钱，真奢侈。但对我来说，它是我重要的亲人。别说这几万，如果有一个价格能让它回来，我愿意付！”

并非人人愿意买单，养宠前要做好多种准备

记者走访中，多数受访者认为动物医疗费用不便宜。不过由于宠物与人之间的情感关联，多数人表示会为此买单。

“它们不只是动物也是家人。”拥有两条狗、一只猫的武昌市民Anda表示，每年自己花在宠物医疗上的基本费用如打预防针、驱虫等，约在4000元上下，“4000元是不便宜，但是能让三条生命健康，值得！”

但是并非人人都乐意给宠物治病而花钱。相对一些人不惜千金，也有人在宠物生病时抛弃它们。抛弃的理由多为不知道怎么办、出不起或不想出医疗费、不想养生病的动物、怕麻烦等等。

湖北省农业科学院畜牧兽医研究所郭锐副研究员认为，当下在对待宠物疾病时，我们确实存在态度上的两极，“宠物生病后要不要送医院、愿为它花多少钱，基本靠主人自己的饲养水平而定。”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呼吁领养代替购买。”武汉市小动物保护协会会长杜帆表示，花钱购买宠物的人，一旦宠物生病很容易进行价格对比，“比如狗是1000元买的，治病要2000元，就会觉得超标。”杜帆介绍，该协会每年收留的伤病流浪小动物约在700只至1000只，其中一半是因病被抛弃的家养宠物，协会在治疗小动物上的支出月均在6万元以上。“常见的病是犬瘟、细小（一种犬类病毒）等传染病，再就是皮肤病。”他介绍，正常情况下治疗犬瘟的费用约在2000元-5000元，皮肤类疾病的价格不高但治疗期长、耗时费神。

事实上无论费用多少，如果主人拒绝为宠物做医疗上的付出，目前尚没有法规给予约束。

“它们是生命，是有温度的。我们国家在动物保护、动物福利方面起步还不久，成熟起来尚需时间。”杜帆呼吁我们养宠物之前先做好知识和心理准备，尤其是对基本费用要有足够了解。以猫狗为例，基本医疗费用包括预防针（第一年三年，此后每年一针加强）、狂犬疫苗（每年一针），每个月要做体内外驱虫，相关药品有国产、有进口，价格从几十元到数百元不等。

宠物就医治疗，如何找到靠谱的医院

记者走访还发现，多数宠物主人最纠结除了费用，还有怎么判断宠物病情、如何找到靠谱医生。

“宠物不会说话，不舒服时它们跟人的表现也不一样。”湖北省农业科学院畜牧兽医研究所郭锐副研究员说，因此主人要多留心，如果宠物出现精神不振，食欲变差，呕吐腹泻，喷嚏咳嗽这些症状，就该去医院，“宠物的反常举动主人是能看出来的，一些看上去的‘小毛病’，对宠物来说很多时候就是大问题。”

至于费用，他表示应从多个角度来看。 培养一名合格的宠物医生不容易，医生要是兽医专业毕业并拿到兽医师资格证才可执业，毕业后需从兽医助理做起，积累一定经验后才能当主治医生；其次不少宠物药品分国产和进口，价格差异较大，由于宠物的情感属性，在经济能力可承受时，多数主人会选择进口药，这也是让宠物医疗费用显得贵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医院和从业者也要严于律己、对症，不要过度检查、医疗，每一个从业者都应对行业的形象负责。

对于宠物医院的挑选，杜帆建议，驱虫这类日常保健在宠物诊所就可进行，如果宠物受伤、患病或要手术，要去宠物医院。

至于宠物主人最关心的医生水平，郭锐副研究员说，正规的宠物门诊、宠物医院都是可以的，现在部分小规模的宠物医院也会有普通号和专家号之分，此外有的还设宠物专科医生，能够对疾病的把握更加细致和专业化。两名专家均表示：“宠物医生也靠口碑，好医生总会被口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