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捆绑消费？领养流浪动物交保证金引争议

接下。狗小来的几天，陆续有人前去领养宠物，但目前只有一位市民和宠物医院签订协议，领养了一只流浪小狗。

医院发布的领息信物宠养养宠物信息

有人说，既然免费领养，为什么要交保证金？是医院捆绑消费吗？

也有人说，领养宠物就要对它负责，既然是在医院领养的，保证金用在医院打疫苗有何不可？

朋友圈发布者：1000元保证金是领养门槛

2月7日，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联系上发布该条信息的宠物医生张劲松。

“最早2004年我就开始救助流浪动物。”张劲松告诉记者，为了救助流浪动物，他曾在凯里市金井村专门找了块地做救助站，救助的流浪动物最多的时候有几百只。

后来因为无法支撑救助站的开销，张劲松便开始让人免费领养流浪动物。“最早很多人都是冲着免费领养来的，当时我会定期回访这些领养人，但是大部分领养人根本就没有尽到养这些动物的努力和责任，还有的领养后就送人了、卖了或杀了。”张劲松说。

待领养的流浪狗

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张劲松后来设定了一个领养门槛，只给本地人领养，要签领养协议，缴纳保证金。“如果连打疫苗驱虫，有病了看病这种动物福利都没有办法保障，那就不能领养。”

争议朋友圈背后，是宠物被遗弃的现实

“大多数被遗弃的宠物，都是生病主人不愿意治疗。”张劲松告诉记者，他每个月都会遇到不愿意治疗宠物，而将宠物遗弃的顾客。“最近一只泰迪被车碾压双前肢骨皮分离，后来主人连拍片都舍不得花钱就带走了，到了下午这只狗自己跑来医院，我看到不忍心又把它救治了。”

2月8日，记者从贵阳市浣纱路一家宠物医院医生冯飞霞处了解到，她们医院也有生病被弃养的宠物。

“灰豆是因为泌尿系统发炎，主人不愿意治疗弃养的。”冯飞霞告诉记者，这只名叫灰豆的小猫，主人不愿意救治后，医院和主人签订了弃养协议，现在灰豆由医院治疗和饲养。

被弃养的猫咪灰豆

被医院救助的宠物，只是生病被遗弃的一部分。

冯飞霞说，几天前一个晚上，她遇到一个顾客带着一只生病的小猫来到医院，让给打退烧针。

“当时我初步检查，这只小猫口腔鼻腔都已经发炎，不只是发烧那么简单。”冯飞霞说，她怀疑小猫是感染杯状病毒，出于职业道德，她不愿没有检查确诊的情况盲目给小猫打针。

“顾客当时很不高兴。”冯飞霞告诉记者，这只小猫她了解下来并没有打过疫苗，而顾客不愿接受检查后直接带着小猫走了。

这只小猫后来如何，冯飞霞无从得知，而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判断，等待这只小猫的命运，将是病死或被遗弃。

随后，记者从一家宠物生活馆负责人袁华处了解到，除了生病不愿治疗遗弃宠物，丢失也是造成出现流浪猫狗的原因之一。“遛狗出门不牵绳，养猫在家不关窗，其实都是对宠物不负责，更有人因为宠物长得不好看而将它遗弃的。”

“还有人因为搬家这类原因，将宠物送人，送不出去就只能丢掉。”冯飞霞说。

交保证金领养宠物，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2月9日，张劲松告诉记者，目前只有一只流浪小狗被人领养。“我们和领养人签订了协议、收取了保证金。”

这笔1000元的保证金，张劲松说，后续领养人可以在医院为小狗打疫苗、驱虫和看病。“我们会按一定优惠从保证金中扣除费用，如果领养过程中如果出现退养，没有用的保证金也会退还。但如果猫狗丢失、死亡、遗落、生病不治退养的保证金不退。”

记者从领养小狗的市民处了解到，他认为领养宠物支付保证金是一种对宠物负责的行为，而且这笔钱可以用于打疫苗驱虫看病，何乐不为。

“我朋友圈发的所有猫狗，都是我们救助之后已经康复的。”张劲松说，收取保证金也是希望这些动物领养之后不会再次被遗弃，而除了保证金，他还有一些领养条件，比如是否有固定工作，是否租房，是否是学生等。

冯飞霞告诉记者，她所在医院领养宠物也需要这些手续，保证金是500元，用于后续宠物打疫苗。“之前救助的流浪狗一家5口，断断续续半年时间，才被领养走。”

一位私人救助流浪猫的贵阳市民谢女士告诉记者，她收养的流浪猫，寻找领养时并不需要保证金签协议一类手续，但了解领养人的情况，定期回访也是必须的。

“如果领养人对小猫不负责，我不如自己将它们养着。”谢女士说，她会要求领养人给小猫打疫苗以及做绝育。

谢女士收养的流浪猫

随后，记者针对“免费领养宠物，交1000元保证金”采访了几位贵阳市民。

“遇到合眼缘的猫我是愿意的，而且1000是可以抵消费的。”市民郝女士说，现在领养大多都是要保证金的，怕猫贩子虐待，所以她支持交保证金领养宠物。

“我愿意的，这个是应该支付的，很多人领养宠物因为没有付出代价，所以对小宠物不上心，随意丢弃。”市民彭女士告诉记者。

在谢女士处领养小猫的市民陈先生说，他认为领养交保证金就是一种捆绑消费的行为。“既然已经愿意让我领养，那我给它打疫苗、绝育、看病，在哪不一样？”

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周旺泽

编辑 罗镇武

编审 闵捷 廖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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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免费领养”骗局

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看到宠物领养信息后，深圳的张川添加了对方微信。送养人声称自家宠物店救助的流浪猫狗正在寻找新主人，品种齐全，只需支付顺风车费即可免费领养到家。然而第一次付钱后，送养人又以宠物晕车呕吐需要换专业宠物运输车、宠物状态不好运输需要支付保证金等借口前后三次索要相关费用。

支付近700元后，张川并未领到爱宠，这时，送养人告知其需要继续支付600元，并摊牌称：宠物并非免费送养而是销售。

以免费领养名义售卖宠物的销售手段已经从线上蔓延到线下。苏州的孙孔武在线下宠物店领养宠物时也被相似手段套路，支付了1700多元却得到了一只患病宠物。

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上，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搜索发现，宠物“免费领养”骗局频发，且不断衍生出各类新型领养骗局。对此，有猫舍老板告诉记者，近几年，部分猫贩子和后院猫舍恶意竞争，随意繁殖，品种猫价格跳水严重，“不玩血统，不玩品相，只玩便宜”已经成为圈内共识。价格跳水之下，个人猫舍囤积的大量品种猫出现售出困难，这也导致了市面上各类销售套路层出不穷，甚至有猫舍借“免费领养”套路消费者。

对此，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律师孟泽东表示，宠物店以“免费领养”为由引诱领养人不断缴费，如诈骗公私财物价值达到三千元以上，可能构成我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规定的诈骗罪，受害领养人群体可以选择集体诉讼以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层层加价的“免费宠物领养”

特别想要柯基犬的孙孔武每次出门看到宠物店都会咨询柯基犬售卖情况。9月19日，在一家名为“黄家爱宠物”的小型宠物店内，孙孔武被店主告知，店内正好有一批救助宠物正在寻找领养家庭，其中恰好有一只柯基犬。

孙孔武“领养”柯基犬的宠物店。受访者供图

喜出望外的孙孔武正准备签订领养协议时，却被对方告知，狗狗已经接种两针疫苗再加上第三针疫苗需要孙孔武先补偿疫苗费用共计788元。觉得店主要求并不过分的孙孔武爽快地支付了疫苗费用。正准备带狗狗离开的孙孔武又被店主拉住，对方声称，柯基犬需要定期美容，狗狗前主人在这里购买过一张650元的洗澡卡可以一起继承。

之后，店主又以狗狗年纪小去新家容易拉肚子为由要求孙孔武购买“原狗粮”、配套羊奶粉以及益生菌，最后又加上消毒水等杂七杂八费用，孙孔武一共支付1700余元。

回家后，反应过来的孙孔武上网查看发现，店主的疫苗、狗粮、羊奶粉、消毒水等产品报价均远超实际价格。不仅如此，花费1700元购买的狗狗在回家后的第三天晚上呕吐不止，不停干咳，口吐黄色泡沫。自费检查后孙孔武才得知狗狗感染上了冠状病毒。

如果狗狗已经接种疫苗为何还会感染冠状病毒？

跑去店内维权的孙孔武在和老板交涉时发现，店主声称的“狗狗已经接种两针疫苗”并没有相关凭证，而包含在788元疫苗费用中的第三针疫苗必须和狂犬疫苗捆绑使用，而想要在店内接种第三针疫苗就必须先缴纳300元的狂犬疫苗费用。

第三次去宠物店和店主沟通时，孙孔武碰到了两位来维权的宠物领养人，其领养的猫咪也同样出现了呕吐症状，存在健康问题。而针对维权宠物领养人，店主仅表示“宠物死了，免费换，但绝不退”。

云南昆明一猫舍老板何燕则向记者讲述了另一种“免费领养”套路。

何燕称，自己的一位顾客曾在宠物店“免费领养”了一只蓝猫，但需要签订宠物用品购买协议，每月固定消费300多元，为期12个月。后续购买宠物用品时，领养人发现，自己高价购得的猫粮为杂牌猫粮，配料表内含有大量诱食剂，猫粮品质一言难尽，并不适合猫咪食用；而猫砂则含有大量粉尘，结团除臭效果几乎没有，品牌名则从未听过。想要解除购买协议，就必须支付远超猫咪市场价的违约金，即使后续猫咪生病死亡，领养人也必须买够12个月宠物用品。

小红书博主“君君de家庭猫屋”则在自己的小红书笔记中详细介绍了“免费领养”骗局。

他称，宠物市场竞争激烈，不怀好意者利用大众对宠物市场的不了解，尤其是捡漏心理和同情心骗取钱财。常见的“免费领养”骗局可以分为省外骗局和省内骗局。省内、省外骗局中的“领养信息”常见于电商平台、二手物品交易平台、社交媒体平台等，且信息内都具有免费、无偿、定金、运费、保证金、品种宠物等共性。省外骗局中，猫贩子通常以精美图片和免费领养为噱头诱导消费者支付高额运费、保证金、疫苗费等，消费者付钱后，轻则到货与图片不符或收到发病宠物，重则直接被骗钱拉黑；省内骗局中，猫贩子经常打着同城免费领养的噱头，使用同一账号持续发布不同品种的宠物免费领养信息，利用同城骗取路费或定金等，同样轻则领养到发病宠物重则付首款后被拉黑。

宠物领养乱象背后：低价竞争下品种宠物价格大跳水

何燕告诉记者，2015年自己刚接触品种宠物市场时，一只品相一般的蓝猫售价在6500元左右，如今300-500元即可购得。

以金渐层为例，售价在千元以上，但市面上百元售价的金渐层并不罕见。

何燕猫舍内的金渐层。受访者供图

“不玩血统，不玩品相，只玩便宜”已成了宠物市场的新常态。低廉的售价往往对应着不纯的血统和一般的品相，但在目前的市场环境下，低价往往更受欢迎。

一般情况下，如果消费者想要购买品种猫，可以有高端猫舍、普通猫舍、后院猫舍、家庭繁育或者猫贩子几种途径。其中高端猫舍一般在国外注册猫舍拥有资质证明，猫咪直接从国外引进，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保密血统的纯正性；普通猫舍猫咪血统次之；后院猫舍则完全没有任何资质，以批量繁殖售卖为主，对猫咪血统要求不高。高端猫舍价格较贵，但猫咪血统纯正，一般绝育后才会对外出售；普通猫舍猫咪质量各有参差，售后相对比较完善，价格也高于其余几种；后院猫舍、家庭繁育以及猫贩子渠道则适合预算较低人群， 这些商家没有相应资质，部分商家售后服务难以保证，出现纠纷概率也较大。

何燕透露，一般情况下，一家宠物店会和多家猫舍合作，供不同预算的顾客挑选猫咪。有的猫舍还会在线下开店，专门售卖猫咪，宣传自己的猫舍品牌。在线上，猫舍也会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注册账号，买投放，请专业摄影师拍摄广告宣传个人猫舍品牌。 对猫舍来说，由于饲养成本较高再加上活体养殖和后续销售不可控性较大，做猫咪活体生意并非盈利大头，更重要的还是打造个人品牌，开辟自己的宠物工厂，生产宠物用品。

随着近几年部分后院猫舍的低价打压，再加上大环境因素影响，普通猫舍的生意越来越差。

何燕在猫舍附近的小板桥猫狗市场走访调研时发现，市场内商户大多倾向低价快速走量的生意模式，到手一周还未售出的宠物即可被列为长期未售出。

广西柳州的猫舍老板陈莫涵表示，在圈内有一个说法，市面上90%的猫都是后院猫，个体猫舍生意越来越难做。陈莫涵告诉记者，在柳州的一个大型猫舍交流群内，每天看到最多的就是猫舍转让信息。

何燕表示，近几年，在以价格为竞争着力点的大环境下，一些猫贩子扰乱市场，凭借“免费领养”或“低价领养”套路逐渐发展壮大，甚至发展成全国连锁店。

在小红书上以“广州云宠”为关键词搜索可以得到100+篇笔记，其中不乏避雷、维权帖。在小红书博主展示的领养合同中，“云宠”主要以“免费领养”为由头，要求领养人缴纳押金，按阶段返款或者每月定量购买宠物用品， 还有要求上交猫咪生育后首胎幼崽等“免费领养”条款。在黑猫投诉平台搜索“广州云宠”可以得到10余条投诉结果，投诉内容主要为押金不退和收到猫咪为病猫两种情况。

后院猫并不一定代表低品质，没有资质的后院猫舍适合预算较低的人群，但猫贩子的各类骗局严重影响到了市场生态，让何燕头疼不已。

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宣传“领养代替购买”是陈莫涵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做了几个月猫舍生意后，陈莫涵转变了经营策略，将以盈利为主的猫舍转变为个人公益性质的猫咪救助站。

在小红书账号“祥宁嫂嫂”的个人简介中，他写道“个人性质救助，目前超饱和，希望大家可以来领养这些可怜的毛孩子，也算给我减轻点负担”。在陈莫涵的猫舍中，目前共有30多只猫咪，其中绝大多数是被人遗弃的受伤品种猫。

陈莫涵的猫舍。受访者供图

治疗好流浪猫后，为猫咪寻找领养也是一个让陈莫涵头疼的问题。

猫贩子破坏市场生态的行为也已经影响到了猫舍老板陈莫涵的日常生活。每次发布流浪品种猫免费领养帖子时，他总会遭到网络暴力。“应该是曾经因此受骗的消费者过于敏感，从而让自己遭到无端辱骂。”陈莫涵表示。

何燕也向记者反映，自己经常遇到“暴躁”的消费者，一看到“定金”“小偿”等字眼就怀疑自己，甚至有的人一言不合就大骂自己是骗子。

领养宠物如何避坑？

针对上述“免费领养”乱象，孟泽东表示，宠物店以“免费领养”为饵引诱领养人不断缴费，如诈骗公私财物价值达到三千元以上，可能构成我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规定的诈骗罪，受害领养人群体可以选择集体诉讼以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对于上述孙孔武的案例，孟泽东认为，虽然该交易名义上为“免费领养”，但消费者实际已经支付合理对价，双方之间形成了买卖合同关系，根据我国《民法典》第六百一十五条规定，宠物店对于交付的宠物具有一定的瑕疵担保责任。如果宠物店明知宠物已患病却依旧交付，则属于违约行为，应当全额退款。

针对“签订宠物用品购买协议免费领养宠物”现象，孟泽东提出，如果领养人所购得的宠物用品品质恶劣，不适宜宠物使用，领养人可以诉请要求解除固定消费合同，一般情况下，法院判决违约金不会超过对方实际损失的30%，宠物店拟定的高额违约金带有一定的恐吓意味，经过专门机构鉴定，如果猫粮确实存在问题，领养人甚至可能无需支付违约金。

针对网络上各式各样的品种猫免费领养骗局，陈莫涵从送养人的角度表示，真正想要送养猫咪的人很乐意和领养人沟通猫咪具体情况，而不是只惦记着猫咪的猫粮从哪里购买。 负责任的送养人一般都会要求领养人亲自接猫，而非一味借天价运送费牟利。陈莫涵认为，免费领养品种猫并不一定都是骗局，但捡漏就意味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比如照顾曾经患病，身体素质较差的品种猫。

何燕则从多年行业经验出发表示，领养或购买前一定要亲自上门查看，实在没有条件可以视频连线；只要涉及到付费领养，一定要确保合同内写有宠物30天质保；行业内很少有超过30%定金的现象；宠物运输尤其是猫咪基本都是空运，陆运很少，运费基本不超过600元；正规猫舍通常会免费提供“过渡粮”，而非高价出售猫粮。

孟泽东也提醒消费者， 在看到“免费”领养时一定要格外小心，对于免费领养宠物的信息一定要进行仔细询问； 在领养宠物时，应尽量选择有资质、信誉高的宠物店领养，如果条件允许，建议通过线下交付，必要时可要求宠物店出具宠物健康报告；再次，要与宠物店签订完善的领养合同，尤其对于宠物健康状态和纠纷处理方案进行详细约定； 保留好交易全过程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等，必要时通过司法途径进行解决。（应受访者要求，文内张川、孙孔武、何燕均为化名）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李梦涵 编辑 岳彩周 校对 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