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犬能吃火腿肠吗 S窝子里钓餐鲦鱼
作者 汪 河一1990年春天,我和邻居孙君曾去龙窝水库钓鱼,收获颇丰。那时候出去钓鱼,没有汽车,连摩托车也没有。朋友谷君,时任宛运公司货车四队队长,安排我们清晨搭乘去鲁山县梁洼煤矿的拉煤车,在石桥镇下
作者 汪 河
一
1990年春天,我和邻居孙君曾去龙窝水库钓鱼,收获颇丰。
那时候出去钓鱼,没有汽车,连摩托车也没有。朋友谷君,时任宛运公司货车四队队长,安排我们清晨搭乘去鲁山县梁洼煤矿的拉煤车,在石桥镇下车,再骑自行车到龙窝。下午再到石桥镇等候煤车返回。
两个月后,正是农村割麦季节。那天是周六下午,朋友大庆从郑州回来去我家说话,遇见邻居孙君。孙君说,去内蒙古出差昨天早上回来,火车走到蔡官屯道口,看见有骑自行车往西边去的钓鱼人。
蔡官屯是石桥镇到龙窝村的必经之路,蔡官屯东边有焦枝铁路道口。孙君见到的钓鱼人,肯定是去龙窝水库。
我们当下达成共识:明天去龙窝钓鱼。
我马上与谷君联系,安排汽车。
第二天凌晨4时,我们如约赶到东关汽车四队。谷君和拉煤车师傅已在等候,寒暄几句即走。三人自行车放车厢里,大庆在上面招呼,我和孙君挤坐在副驾驶位。
在石桥镇时天刚亮,和煤车司机师傅约定下午接头时间后分手,我做带路党,打头骑行,孙君和大庆紧跟其后,一路向西。
走了半个钟头,孙君撵上我问:“伟哥,咋会没有看见铁路呢,是不是走错路了?”
我说:“还不到呢,过铁路就是蔡官营,再就是龙窝。”
我虽是这么说,心里也犯嘀咕,我们现时走的路,宽敞平坦,来往汽车很多。上次从石桥到龙窝的路不是这样子。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咋会连个铁路影也没有呢?
我看见公路边有个小工厂和几户人家,还有个简易公厕,公厕墙上写着“焦庄信用社为民服务”几个字。我知道以前没有走过这个地方,遂停下进厂里找人打听。这才知道真是走错路了!
我们现在走这条道儿是去南召县。原以为是一路向西,却是往北走了!
孙君自然是讽刺挖苦打击带路人。就连平素忠厚的大庆也说,今天走得太早,撞见鬼了。
我赶紧找人问路,有一老者给我指一条到龙窝水库大坝的近路。
俗话说,宁走十里光不走一里荒。所谓的近路,崎岖不平,有些地方放 要下车推行。
就这么往返折腾,到达水库大坝下面钓点,已经是早晨八点多。
孙君不满说:将帅无能累死兵。咱们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二
出师不利。
倒霉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到达钓点后,我们发现准备的钓饵和吃的东西丢了!
大庆回忆起,他把钓饵和三人的干粮绑在一起,下车时遗留在大货车上。
孙君埋怨大庆:你在上面怎么招呼东西的?
大庆平素生性儒和,此时却发怒说,你俩在驾驶室里坐着,跟司机师傅谈笑生风,我在上面被晨风吹得头痛。三个自行车东倒西歪,扶着这个倒下那个,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招呼东西!
孙君我俩笑了,大庆说得也有道理。
我们到水库大坝管理站,管理人员都回家割麦,里面空无一人。院子里有个压水井,大家喝点水,在井边小水沟旁挖了几条青蚯蚓,就在水库大坝下面东侧一个湾里下钩。
快到中午,每人钓了几条小鲫鱼。大庆因为把东西搞丢,自觉理亏,主动跑到龙窝村买东西。结果空手回来说:“村里有代销点,不巧的是人家下地割麦去了。”
孙君问:“你咋不找个人家要点吃食呢?”
大庆回答:“村子里家家关门闭户,都下地割麦子去了。”
我半躺在钓位的沙滩上,听他俩一问一答。我熟知大庆的性格,即使农户家有人,他也不会去讨要。
我们三人都没有早吃饭,此时早就饥肠辘辘。大庆回来时把两个水壶灌满凉水,唯有喝凉水充饥。
大庆说:伟哥,你说汽车到鲁山梁洼煤矿装煤时,工人捡到咱们的干粮,是不是他们午饭钱也就省了。昨天晚上我妈妈烙的油饼和煮的咸鸭蛋,唉!
我笑说,我钓鱼的窝子食是小米掺苞谷糁,还加有蜂蜜,他们吃了才好笑呢!
孙君则说,现在都是机械化装载,汽车开去“呼隆”一声装满,咱们的东西都压在煤堆下面,将来送进锅炉房烧掉。我食物里的三节香肠也随着煤炭进到锅炉。
大庆没话找话,话题是我们丢失的食物,让我也想起我的面包和两罐健力宝。这番谈话更激起食欲,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唤。
我气恼说:别说了,越说越饿,你们听见我肚子叫了吗?
孙君说:“我肚子早就饿得不会叫了!”
大家不再说话,懒洋洋地坐在水边,看着水面纹丝不动的浮漂发呆。没有鱼饵钓不成鱼,可又不能回去——下午5点拉煤的汽车才能折返到石桥镇。我们提前过去能吃到饭,但是吃过饭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做路边傻等,还不如在此想想办法。
我决定去村子里碰碰运气。
我登上大坝,下面是成片的麦田,已经有人在一些地块挥镰收割。有片尚未收割的麦地中有座新坟,远看烟雾袅袅,隐约传来嘤嘤哭声。我从距大路近一点的地方进入麦田,走进看见一村妇跪在坟头,哭祭逝者。突然,我眼前一亮 —— 我看见摆放的大馒头、油馍、鸡子、方块肉之类的祭奠供品。其中两样供品印象深刻:蒸馍和炸油馍。它俩长相非常夸张——蒸馍如同小儿头般大,油馍四指宽,手掌厚,鞋底子般大小。
雪白的大蒸馍,金黄的鞋底子油馍,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更显美好诱人。
“大姐”,我咽口唾液,走上前轻声叫道。
村妇被我这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她从地上爬起身,疑惑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用手压着咕咕叫的腹部,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亲人去世了?”
那村妇见我一脸善意,擦眼泪回答说:是父亲,患胃癌去世。她和丈夫在外地打工,今天是三七,回来祭奠。
我以此为契机和她攀谈,告诉她我是医生。她给我说逝者的治疗经过,我则尽可能地附和她的心思,把她父亲的去世从医学角度解释一番。最后说,你们为女儿尽了孝心,逝者在天之灵都看到,会保佑你和你的家人等等。
我的花言巧语见效,那村妇心情好了不少。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去,邀请我去她娘家吃午饭。
我说,还有朋友在水库钓鱼等我。我们带的干粮掉了,能否把那些供品卖给我一些。
村妇为难说,大肉和鸡子只是开水浸过,不能食用。而且坟上的东西随意给人是否妥当。
我马上说,我只要蒸馍和油馍。老年人说祭品压灾,对生者和死者都有好处。
村妇说,既然这样,你随意拿吧。
我折下插在坟头孝幡上一段柳树枝,穿起三个大馒头,村妇拿一沓子火纸包裹五个鞋底子油馍给我。
三
我强忍欢欣,神色严肃地劝她节哀顺变。出了麦地,我往嘴里塞着油馍,一溜小跑返回。
孙君和大庆见我拿来这么多的吃食,自然喜出望外。两人抢过鞋底子油馍,就着凉水大快朵颐。我边吃边介绍获取食物经过,三人开怀大笑。大庆称赞说,伟哥你如同西游记里的大师兄,出去就能搞到吃的。我呢,跟猪八戒一样,啥也搞不来。孙君则埋怨说,你咋不把那只鸡子也给整过来呢?我说,那位村妇说鸡子不熟。孙君说,没事,广州那边吃白斩鸡,剁开骨头里还流血水呢。大庆插话:那是三黄鸡,属于细骨鸡。咱们这里的柴鸡不能这样吃。
就这么我们边聊边吃,吃完鞋底子油馍,开始吃蒸馍。
蒸馍里面没有蒸透,中间还是黏糊糊的面团。
正好拿它做钓饵。
大家吃饱了肚子又有了钓饵,立刻变得信心百倍,各自找钓位开工。怎奈中午时分鱼情不好,净是小麦穗捣乱,又让大家扫兴。
这时候,我的上腹部不再咕咕叫唤,下腹部却咕噜起来,顷刻有了便意。
我丢下鱼竿,拿起包裹油馍的火纸跑到一边方便。刚蹲下突发奇想:“大便可以做窝子吧?”
我把两张火纸放屁股底下,把大便解在上面。解完大便,捡一河光石包上,“噗通”一声扔进钓位。
我这番骚操作惹得孙君和大庆直笑。
孙君说,大庆,咱俩往远处挪挪,免得被臭气熏着。
他俩刚走,我面前的水面有鱼儿游动的迹象。我抛下钩子还没有落底,就看到浮漂急剧抖动,持鱼竿的手也感到颤抖,我下意识提杆,钓上来一条餐鲦!
这条餐鲦有一拃长,雪白腹部和青色厚脊背,很有水库鱼儿的大家范儿。
我迅速换饵下钩,很快又钓上来一条。
我接二连三地上鱼,都是一般大小的餐鲦!
孙君和大庆先是吃惊,转而羡慕。孙君恬不知耻地凑过来在我一侧下钩,说:“闲着也是闲着,到你屎窝子里钓个小餐鲦玩玩吧。”
他话音刚落,立刻钓上来一条。
孙君捏着鱼儿朝大庆说:“大庆,你看这餐鲦,恁大!你也过来吧。一会儿这波餐鲦过去,就该来鲫鱼和鲤鱼了。”
我也说:“大庆你过来吧。”
大庆早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听邀请立刻答应:“中,我过去凑个热闹,也方便说话。”
大庆说着话,人已经提竿提竿走过来,在我另一侧开钓。
当然下钩就有收获。
大庆说:餐条出水后死得很快,放渔护里容易腐烂。上一期的《国内钓鱼杂志》有篇文章介绍餐鲦保鲜小窍门:把钓上来的餐鲦扔到沙滩上,炙热的沙子让餐鲦快速脱水,一天以内不会腐烂,这样还能提高钓鱼速度。
大家从谏如流,孙君和大庆干脆把钓到的餐鲦顺手扔我身后沙滩上。我一边钓,一边回头看沙滩上蹦跳的鱼儿,不时抬脚把跳到水边的鱼儿踢回岸上。虽然忙得首尾不能相顾,嘴里连声埋怨,心情却是愉快。
四
如同来得快,餐鲦走也疾。十几分钟后,突然钓不到餐鲦了。
正如孙君所言,来了一波鲫鱼。
孙君先钓上一条鲫鱼,他刚出声炫耀,就听大庆一声欢呼,也钓上一条。其实就在他俩聒噪之时,我的浮漂已有动作。待浮漂徐徐上升,我果断提竿,一条大板鲫被我噼里啪啦地拉上岸。我把它甩到身后沙滩上,摘下鱼钩拿在手里,朝他俩显摆一番,大声咳嗽两声,把鱼放进渔护。
大庆问:“有半斤吧。”
孙君翻白眼说:“鸡巴,要有半斤,我蛋籽挤了!”
我“哼”一声说:“回家先过秤,后拿刀劁你。”
我俩打嘴炮的功夫,大庆扬杆又上一条鲫鱼。
孙君我俩停止嘴仗,赶紧招呼自己的摊子。
此刻鱼情甚好,一扫上午那种晦气,大家频频起竿上鱼,皆大欢喜。
钓鲫的愉快在下午三点半左右时戛然停止 —— 孙君中一尾鲤鱼。他先是毫无征兆的一声闷哼,鱼竿成大弯腰状,水面露出一拳头大带须鱼嘴(三十多年过去,孙君仍然坚持说鱼嘴能塞一拳头,姑且按他的说辞记之)。随即水面泛起一大水纹,一条带红颜色的鱼尾朝我们挑衅似地伸出水面,溅起大片水花,入水消遁。
孙君的鱼竿猛地一下直起来,钓线弹出水面,和浮漂一起在空中飘逸。
从中鱼到跑鱼,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时间快而短促,甚至不给我们惊呼的机会。
孙君拉过主线查看,是从铅坠处断线(那时的铅坠是在鱼钩上2-3 厘米处缠保险丝)。
我甩手做惋惜状说:是铅坠用法不对,损伤钓线,发生这种低级错误,唉!
言下之意,在我身上绝对不会发生(有幸灾乐祸之意)。
孙君黑脸看我一眼,不语。
还是大庆忠厚:俗话说神龙见尾不见首,刚才我可是看见头和尾,是条鲤鱼。水库鲤鱼成群,快点下杆还能钓到。
孙君在渔包里找东西栓钩时,我的鱼钩已经裹一大面团下水,大庆也不失时机地完成换食下钩过程。
这边孙君也不怠慢,他快速拴好钩,抛向钓位。
三人瞪大眼睛,充满期望看着各自的浮漂。
可惜水下平静,连经常捣乱的小麦穗也不见咬钩。
就这么等了十几分钟,但见大庆的浮漂轻轻地抖动几下,徐徐下沉。大庆提竿,钓上来一只小螃蟹。
严格讲,不能算是钓,因为鱼钩在它的下面,它的一只钳子卡在钓线的保险丝上。螃蟹出水后掉在岸边,张着蟹钳想逃跑,被大庆一脚踢到沙滩上,摔得它半死不活。
孙君我俩笑起来。
大庆说,钓点有螃蟹光顾,就不会有鱼。要不谁再屙泡屎扔里面试试?
我说,我肚子可是屙空了,你俩谁来?
大庆和孙君面面相觑。孙君说,你在焦庄问路时我跑进厕所解过大便;大庆则说,我习惯晚上睡觉前大便。
我笑说,屎到用时方恨少。算了,咱们收工吧。我和拉煤货车司机约定5点在石桥镇接头。
孙君和大庆同意。
清点渔获,三人共钓到二十几尾鲫鱼。
大庆老婆生孩子,我们把鲫鱼给他。
孙君把沙滩上的餐鲦收集起来,也有三十多条。看着他两只手一大捧都罩不住,着实喜人。
五
我们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我在院子里洗澡时隔墙孙君家来客人,听声音是他们厂牛二哥为首的一群业务员。
我早就认识孙君的这些朋友,都是性格豪放性情中人。我和他们很谈得来,只是惧怕他们喝酒时的纠缠。所以孙君他们在隔墙唤我,我光答应就是不去。
后来经不住众人一再相邀,我才扭捏着过去。
大家寒暄一番,我坐在孙君身边开吃。
方桌上摆满了二哥带来的菜肴,孙君夫人还在厨房忙碌。过不多时,孙君夫人端上来一大盘子。
我一眼就看出来,盘子里是炸餐鲦。
二哥不等盘子落桌就伸手拿一条炸鱼往嘴里送,边吃边说:“哎呀,是鲜鱼!”还极力推荐:“好吃,大家快下手,趁热!”
其他人纷纷取而食之。
孙君没有跟风吃鱼,从盘子里拿一节香肠(孙君家吃香肠方式比较土豪,切5 厘米长,手持食之),
我低声问他:“这不是咱们从我屎窝子钓出来的餐鲦吗?”
孙君踢我一脚,低声怒斥:“你不吃去㞗,别胡说!”
我弯腰揉着被他踢痛的地方,强忍不笑出声。
二哥又要纠缠我喝酒,我坚辞,告别大家回家。
回家后,我坐床边喝水,耳听隔壁五呀六呀的划拳声,忽然想起以前见孙夫人择鱼,较大的鱼刮鳞剖腹去内脏;餐鲦一类的小鱼,则是用指甲退鳞,再挤出肚子里的内容物。
哎呀,隔壁众人吃我屎窝子里钓出来的餐鲦,很有可能没有洗干净!
我不敢再想下去,端茶杯喝水。可又忍不住大笑。茶水呛到气管里,呛得我狂咳不止。
老婆端着刚做好的捞面条进屋,看我如此症状,忙问怎么回事。
我笑着,咳嗽着,手指隔壁断断续续告诉她……
“是吗?”
平时很矜持的老婆,也笑得弯下了腰。
初 稿 2015- 3-22
第一次修改 2022- 5-23
作者简介
王贺伟,笔名汪河。
河南镇平人,蒙古族,职业医生。喜欢读书,退休后封刀,在电脑上练习输入法,作为延迟脑萎缩的手段,时有作品发表。
属于一介不入流之文学爱好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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