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的特征和本领 都是出于天性 狗性，人性

人有人性，狗有狗性。

葡萄和虎子是我豢养的一对母子狗。她俩个性鲜明，大体说来，葡萄爱吃，虎子贪玩儿。和人一样，她们的性格一部分源于天性，一部分则是后天环境经历使然。比方，葡萄从小辗转，从原主到宠物店再到现在的家，再从儿子手里转而成我的小跟班儿，其间有挨饿的记忆也有爱的经验，所以葡萄遇人一般都很热情，亲昵撒娇粘人不一而足，大概小家伙知道，不管在哪里，遇到谁，只要乖，只要与人为善才可以讨到吃食，才可以活下去。 这是我的思考链条，或许在葡萄只是几种概念——似乎也不能叫概念，应该是印象——之间的自然串联吧，一种本能的有效连缀；不管怎样，只要“吃”字一出人口，葡萄便可以从迷糊混沌突然两眼圆睁，倏地望向你；从原本的卧姿一跃而起，急急地反应着你下面的动作，乃至食物进口，从咀嚼到吞咽几乎省略过程，常常被卡得连咳带吐；自从虎子出生，葡萄的母性凸现，月子里喂奶，为狗仔舔尿吃屎，她无一不遵循基因天性做得周到自然。眼看虎子就要三岁了，她这个当妈的还是要时不时地为她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舔脸舔肚皮（权当“舔”就是“洗”了）。出门遛弯时，只要虎子路遇大狗强敌，发出不安的呼叫，原本磨蹭落后、身形娇小的葡萄就会陡增威风，一马当先，飞奔上阵，常常是唤都唤不回，致使主人情急之下，顿足拍腿狼狈不堪！但念及她是护犊心切，竟能不顾自身安危，为母心情，也真是让人唏嘘感佩！不是有上阵父子兵的说法吗？母亲之于儿子的爱当更不输于父亲。狗伦天性，确是责备不得！但经过这样的两次事件后，我们遛弯的队伍就再不敢跟大狗碰面了。

虎子与葡萄母子关系的认证止于面貌和体型。但虎子因为有比熊父亲的基因，身形更加矫健，脚掌更加厚实，跑起来四蹄生风，俊逸奔放，很是好看！小虎到外面遛弯总是“贼不走空”，到处闻闻嗅嗅，只要能有可以捡回的东西，一定不肯落下，所以要时不时教导他远离垃圾桶的诱惑。即便如此，有一两次回家，发现他急急忙忙跳进自己的窝里极得意极享受的啃叼回来的骨头，心里很是不悦，用自家的肉干换下他嘴里的骨头时，对于小虎的爱吃野食颇有微词，训斥打屁股是免不了的。尤其最近听说那家的一对父子狗被人投毒死了狗爸后，心有所忌，出门时对小虎的看管一刻不敢放松。其实，静言思之，倒也可以从更合理的角度去理解小虎：对于一个男性狗狗来说，外出没有收获应该是很遗憾很没出息的事情吧，那种出必有获的心理，大概源于他们祖先的原始狩猎本能和天性。

但小虎在家却是截然另一副君子面孔！家人吃饭时，围着饭桌挠人膝盖祈求吃食的永远是葡萄，小虎则远远地卧在一边，做到不动不叫，不瞅不看（“四不”之中，有没有“听闻”不知道）甚至是不理不睬，一副淡然无欲的模样。为了公平，在给葡萄吃食时，自然也会有他一份，及至放到他嘴边时，他会睁眼看看，仍是有一搭无一搭，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每逢这时，我们会说，这家伙真能装！

但这话似乎又冤枉他了。

虎子是落生到我的床上的。当时葡萄临产，我竟无知地认为产期不到，葡萄是病了。结果在折腾了大半宿，喂了一点感冒药（当时她的确咳嗽），用大棉袄裹上（2017年11月17日晚）之后，我就迷糊睡去了。第二天早上，葡萄似乎安静些，许是折腾累了，显得毫无精神，看着她当时的样子，我有点害怕，觉得她是不是要死了？我抱起放下，放下抱起，就在下决心要去医院的时候，葡萄用可怜的眼神望着我，突然大叫一声，我心里喊：这下完了！完了！我把她放到床上，打开棉袄，惊住了！葡萄的羊水已流到棉袄上，小虎的头已经露出来了！我由忧惧转为惊喜！手忙脚乱帮着生产，葡萄似乎天生会处理这种事情，尽管这是她的第一胎！她边生边舔小虎外面的胎衣，还不时拱一下小虎的头。 胎盘出来时，看她咬脐带费力我便一剪刀帮她剪掉了。虎子刚出世时，我以为是一个死胎，因为他没有一丝声息，眼睛紧闭，四肢不动。那时很及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儿子出生时，助产医生倒提着拍打婴儿身体的情形，于是大着胆子倒提起那个光滑湿润的小东西，试着拍了几下，还好！有动静了！一丝扭动，惊喜！至于明了性别的事，好像于我并没有多少疑惑，就确定是“他”而非“她”，虽然他的相关器官还小，但也足以区分！（[机智]看《穗子的动物园》很奇怪严歌苓竟然不能辨别小狗的性别，这属于常识而非专业，所以总觉得穗子还是有一丝矫情。）

给母子准备新的居所，照顾月子里的葡萄和一个小黑球似的小虎成了2017年11月18日之后一个月——那天周六，至今感激葡萄会挑日子，碰上我的休息日，让我目睹参与了一场新生命的诞生过程！于我真是一种洗礼！——的一份特殊任务！记得虎子不满月时拉肚子，葡萄已经没办法清理，我只得下手，冬天的晚上，起床为小东西洗澡、清理窝里的污物，时不时要屏住呼吸（怎么没想起戴口罩？）抑制住想要泛起的呕吐，真是不怕脏不怕累，那时只有一个念头，这小东西千万不能死在我手里！所以如今看着正值青春年少的虎子，总想起“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话（[呲牙]）。

葡萄月子里很会摆谱，生产那天我做了好吃的放窝里，她很有成就感的享受着蛋黄肉粥，吃得一点不剩。第二天我明明看到她从窝里出来方便，认为她身体已无大碍，便把盛满同样食物的食盆放到窝外，意指你可以出来吃啦！可这家伙愣是看都不看，在我认为该吃的时候还没有动静，尝试叫出来，她更是过分地别过头去！那么好吃的东西啊！元气大伤，又要喂奶，一定很馋！不得已拿进窝里，一顿狼吞虎咽！哈哈哈！我有点明白她的小心思了！的确，生个大胖儿子，不容易，有功了！

小虎主要是在我和葡萄的照顾下一天天长大的。出生11天时睁眼，差不多快满月时会走路，一点一点就像养孩子，只是不用过度教育，自然生长就好！“虎”名的由来，是因为他的头比一般的泰迪要大，快满月的虎子看起来像个小牛犊，原本想，就叫牛牛吧!在他高兴时，试着叫“牛牛”，小家伙没反应，叫了两天就放弃了；后来想虎头虎脑，要不就叫虎子吧。“虎子，虎子”，他开始循着叫声蹒跚过来！他高兴这个名字！

小虎果然名如其“狗”，慢慢显出他如虎的一面。他的牙齿锋利至极，长牙的时候，被他咬坏了许多东西，实木的茶几腿，皮鞋和皮鞋带——记得去年新买的凉鞋一天没上脚，就被咬断了——再就是我的袜子，不知咬坏了多少双，还好电线收得好，没有危险发生！面对虎子的种种劣迹，多是声色俱厉的训斥（人说狗是会看脸色的），虚张声势地扬手，有所节制地放手，终止于他夹着尾巴低着头羞愧地躲到桌子底下，从来舍不得有实质性的伤害。真正认识小虎牙齿的锋利，是一次开车到十三陵的家里修水管，小虎就在差不多40分钟的车程里，把放在车里的一个不锈钢的水管给咬得麻花了，那时只顾得惊讶了，不仅没打屁股，连训斥都变成了“你个臭崽子！”

家里人都觉得叫“虎”，似乎是天定的（[呲牙][呲牙]）

虎子在有爱的环境里长大，因为没有多舛的命运，也没有挨饿的经历，所以就没有像葡萄一样视食如命如天的急迫。他虽然贪玩儿调皮，但还是很听话，也善解人意。在室外玩耍时，不管他玩得多开心，多不情愿回家，但只要一声召唤，他便会飞奔而来，跟人乖乖上楼。每逢雨天，不能出门，到了固定的放风时间，他会哼哼唧唧地央求，只要跟他讲外面下雨了不能出，而后打开窗户把他抱到窗前，让他看看天气，嗅嗅雨气，也就过去了，并不十分执拗。

今早在喂母子俩蛋黄时，葡萄眼快嘴快，虎子又是不急不慢的样子，放到他面前的一份，总是迟迟不肯下嘴，他有欣赏食物的习惯，一堆东西放在面前，玩味够了再吃，有点像猫逮住老鼠吃前的逗弄欣赏，不紧不慢，优雅从容，而后慢慢享用！多数情况下，葡萄会只吃自己的一份，偶尔也会出现妈妈吃完了自己的却又禁不住诱惑，转头吃掉了儿子的那份，今天就是这样。对于这种抢食行为，虎子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时会发声制止，更多时候，是吃了就吃了，并不起急。倒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会顺应本心，自觉不自觉地在下面的分配中，在保证每狗分食次数相同的前提下，于每次的分量上多一点给虎子。所以，虎子还真是幸运的，不争不抢也能得到该得的；如此，幸运的虎子也就有了他对吃食不是十分在意的性格。

我的这个有关分食的小秘密，虎子们会知道吗？悄悄地用肉干试验，他们似乎对每次量的“多少”没有概念，一大一小，不会引起他们的关注，但他们在意给他一次也得给我一次，“我不能没有”是底线。如果破了这个底线，虎子会去拱葡萄的嘴，葡萄则会一直跟着我求要！——倒是没有发生过战争，毕竟是母子！ 我并不敢只为满足自己的好奇而不断试验，忍心去看她们当中任何一个受委屈的样子！——这是狗的本分也是狗的局限！有一次我突生想法，假如，有一天在我不知觉的情况下他们有所开悟，知道去观察、比较每一次分食的多少，岂不是让我更加注意我的公平啊！否则一不小心会伤害了这些弱者的小心脏！

但喂狗，我有一个几乎没有变过的次序：先葡萄，后虎子。这个做法除非是虎子病了要优先喂药喂食。前两天，虎子消化不好，羊奶粉拌药面，给虎子时，葡萄有些诧异，但事后马上给葡萄补上，似乎也就没有什么情绪了。

人也有局限，这是必然的。上天给予人的时候，是不是手里也有一些分配的小秘密，而终究又是整体公平的呢？只是人不知道罢了？人总在意，每一次他有的我一定要有，他没有的我也要有，却不知道在看不到的地方，上天是不是又多了一重权衡，让你得此失彼，此失彼得，多得多失，多失多得呢？

记得小时候祖父讲过一个故事。说当地一个得道的狐仙，每逢大年的早晨都要在空中撒钱给乡里的孩子们，以示祝福。村民们知道了这个惯例，总是催促孩子尽量早起，到狐仙的院子里等候，并且想尽各种办法，在钱洒下时能够多捞多得。但奇怪的是，钱雨从天而降，孩子们哄抢之余，对比所得，最终发现，不管是早到的还是晚到的，也不管是抢得多的还是拿得少的，同时洒下的钱，到每个人的手里总是一样多！

狐仙能够通过法术公平施惠！况皇皇其天乎！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天之道，未尝不是一种公平啊！

狗性乎？人性乎？

但，我们对于“天”的认识还真是少得可怜！

炎夏将至，谨祝夏祺！

（兹录旧作以奉有缘有心人[比心][比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