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入小说的迷宫,寻找现代性的出口 | 洪涛《文学三篇》
《文学三篇:一个政治哲学视角》是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洪涛老师的最新专著,书名虽为“文学三篇”,全书却是包含了5篇重磅的学术文章。代前言九万余字,几乎重述了现代小说的精神史,将小说与现代个体的处境相对照,捕捉到两者最终走向的共同命运。
《文学三篇:一个政治哲学视角》是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洪涛老师的最新专著,书名虽为“文学三篇”,全书却是包含了5篇重磅的学术文章。
代前言九万余字,几乎重述了现代小说的精神史,将小说与现代个体的处境相对照,捕捉到两者最终走向的共同命运。其后第一章从技术统治的角度评斯威夫特的小说《格列佛游记》,第二章从官僚制的角度评卡夫卡的小说《城堡》与《审判》,第三章从权力与技术叠加的角度评奥威尔的小说《一九八四》,附篇《作为“机器”的国家——论现代官僚/技术统治》犹如一个学理上的总结,经由对理性主义思想脉络及其衍生出的技术主义的剖析,完整地勾勒出现代国家的政体趋向与人类个体的可能结局。全书也将卓别林的电影《摩登时代》作为现代国家的贴切白描而多次提及。
值得注意和令人欣慰的是,在整个看似光鲜、实则晦暗的现代性背景下,作者提出了“想象”这一道路和方法,详细诠释了如何用“想象”克服现代个体的彼此殊异性,抵制住霍布斯式的“自然状态”和吞噬人性的技术主义,以一个“友爱”的世界取代那个日益逼近、正在降临的冰冷的技术世界。
作者深具学识与见地,全书有感而作、旁征博引,虽是极富理论性的学术文章,但通篇文字简洁明晰,生动自然,思想与情感浑然一体,甚至在脚注中都充盈着许多珍贵的观点和句子,毫无堆积学术陈词的痕迹。普通读者能从中读到文辞与思想,专业读者能从中读到政治哲学思想史的脉络及与之相关的学术性问题。编者由衷感到,这是一部翻转惯常文学评论,打开经典文学新的视野,揭示学术之现实面相的卓越之作,值得珍藏与捧读。
《文学三篇:一个政治哲学视角》
洪涛 著
上海三联书店
2024年6月
98.00元
ISBN:978-7-5426-8451-6
内容介绍
本书是一部基于政治哲学视角的文学评论集,作者选取了三部世界文学名著(《格列佛游记》、卡夫卡小说、奥威尔小说)作为切入点来讨论现当代政治哲学问题。作者认为小说伴随着现代而诞生,记载了现代个体的希望、恐惧、苦难和伟业。透过小说这扇窗户,对现代之本质及其所面临的问题能有一种深入的了解。作者提出以想象作为克服个体的彼此殊异性的新途径,以抵抗技术主义对人性的吞噬,产生一个“同情”“共情”,甚至“友爱”的世界。
作者介绍
洪涛,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政治哲学研究中心主任。研究领域为政治哲学、政治思想史等。著有《〈 格列佛游记〉与古今政治》《本原与事变——政治哲学十篇》《心术与治道》《逻各斯与空间——古代希腊政治哲学研究》;译有柏拉图《政治家》、卢梭《论语言的起源》、鲍曼《立法者与阐释者——论现代性、后现代性与知识分子》《寻找政治》等。任《复旦政治哲学评论》主编。
书摘
小说的阅读,是一种通过想象以设身处地的实践。通过阅读小说,“我们得以感受它产生的各种不同世界和视角,仿佛就是我们自己的世界和视角,而且还不用放弃自我的身份”。阅读实践也是一种沉浸于信以为真的状态,这与将现实中真实人物想象为“真”,是同一种状态。想象的共同世界,不仅包含着现实中的真实人物,而且可以将过去曾存在过的、未来可能存在的以及诗性制作的人物乃至草木鸟兽甚至万物都囊括其中。
其实,以诗性想象营建一种共同世界,也是古典形而上学传统的真正基础,这一点,早已为马基雅维里所道出。古典“世界”实奠基于“想象”——尼采所谓的“幻觉”。马基雅维里在否定古典“世界”的同时,也间接承认了“想象”或“幻觉”的伟力。一个在“事实上”不齐的万物世界,要成为“共同的”,离不开人的想象力。在传统社会中,那些离家、无家、破家的浪迹江湖的孤立个体,倘要在彼此之间形成一种联合,总以某种文学性想象——诸如刘、关、张的桃园结义,或水浒一百单八人的聚义——为基础。无论个体与个体之间的“小联合”,还是民族乃至地球、宇宙万物的“大联合”,想象都不可或缺。想象是流动于不齐之万物之间、使之彼此感通的精神气韵。无想象的世界,无异于一片荒漠。
对个体之“真”性的彼此承认,有赖于想象:想象彼此的类似。统一、有序的古典“世界”的降生,决定性地取决于对杂多个体身上的“人”的发现,这一发现奠基于对杂多个体共有之“人性”的想象。孔子的“性相近”之说,从未得到理智的证明或经验的实证。以彼此殊异之个体在本性上同属“一类”,非科学实证所能达到,因所谓“同类”,非指只是二足而无毛,而是说有着共同的人性。事实上,它源于人的想象性类比。个体与个体之“本性”的相近,甚至人与万物之间的在根本上的相近,都有赖想象之力。这一对个体与个体之“本性”类似的想象,是轴心时代哲学突破的关键,因为,这意味着人的类意识的诞生。想象“我”与“旁人”在“本性”上的近似性,是怜悯心的前提,也是人与人之间彼此友爱的基础。这正是马斯特所说的卢梭的道德哲学的核心:“一切道德的或与之相关的情感都建立在想象力之上,抑或建立在将他人的内在倾向同自身的内在倾向作对比的基础之上。”恕道,推己及人,或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都建立在人性相近的基础上。可以说,唯有人才是一种想象的动物,因为,唯有人才能同时“站”在不同立场、以不同视角看待同一事物,从而超越一己之个体性而同情于殊异之旁的个体,这一切均离不开对人的本性之类似性的想象。故唯有人有爱,有“世界”。动物未尝无理智,却无想象力,故不曾有人的“爱”,更不曾有“世界”。不是阳光,而是人的想象,才使冰冷的、荒漠般的宇宙温暖起来。
(选自《文学三篇》“代前言”,注释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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