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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是我们生活中的重要伙伴,但有时我们无法避免它们受伤或生病。如果狗狗的腿部受伤,我们需要及时进行手术治疗。 手术的费用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狗狗腿断了手术多少钱?这是许多狗狗主人都想知道的问题。在这

狗狗是我们生活中的重要伙伴,但有时我们无法避免它们受伤或生病。如果狗狗的腿部受伤,我们需要及时进行手术治疗。 手术的费用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狗狗腿断了手术多少钱?这是许多狗狗主人都想知道的问题。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将探讨狗狗腿部受伤的常见原因、手术治疗的流程以及手术费用的相关信息。如果你的狗狗受伤了,希望这篇文章能够为你提供一些有用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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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没想到,电视剧里的绑架真会出现在自己头上。

他不过是让儿子在自己的短视频里出了个镜,希望儿子能赢在起跑线上,就被人恶意盯上了,绑走了孩子,想敲他一笔钱。

刘福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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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头五年前带着孙女住进了安置房。

但其实生活也没有太大变化。

依旧在城市的边缘,依旧是那些老邻居。只是原本走出门大家伙就在平地上打照面,现在需要下个楼而已。

老街坊邻居基本还是原样,虽然住在楼里,但聊着的天,还和踩在泥土地上一样。

“你还记得老刘那儿子不?几年前城里买了房,带着老刘搬走的那个福子。”

还没到八九点,安置房小区外的小卖部,就围上了几个人。

小卖部的老板是老张,当初用全部积蓄盘下这个铺子,做起小买卖,如今这里成为小区八卦固定会所。

老张前几天看见一只被车撞断腿的流浪狗,如今碰见谁,都要得意洋洋和他人谈论起那只长毛狗。

“那狗就像一个扔在路边的旧拖把,腿断了,还在往路边扑腾,我觉得是活不了了。可开过来一辆车,车上下来个人,把那狗给救了。你猜怎么着,我一看,嘿,这不是老刘头的儿子嘛,变白了,变胖了,穿得光鲜亮丽。见着我还给我打招呼,喊我张叔,客客气气的。搞半天人家在做流浪狗救助,还留给我电话,让我看见流浪狗,就打给他。”

“以前村里最不缺的就是狗,要么看门,要么乱窜,下一堆崽,送都没人要。现在好了,狗比人还活得精贵,被车撞了还有人救。”

“嘘,老徐头过来了。”

一人说着,大家顷刻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老徐头年过半百,这两年头发白得彻彻底底,背脊也更弯了。倒是走在旁边的小孙女徐雪莉又长高了。老徐头和大家伙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牵着小狗的小孙女,朝对面新开的商场走去。

“狗也住楼房,比人的命还好啊。”

老徐头走远了,老张感慨道。

老徐头的老伴很早就过世了,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娶了媳妇,生了娃,眼看就要搬进楼房,结果儿子儿媳却在往返搬家时,被一辆逆行的大车夺去性命。

“造孽啊。”有人说。

也有人说:“人各有命,他儿子不死,他还是村里的贫困户,现在手里有几十万赔偿款,也是好事。”

老徐头走了,人群也跟着散去。

大家朝对面的商场走去,买菜,买生活日用品。

老张对着小卖部里发灰的商品发着呆。

自己花全部积蓄盘下这个小卖部,如今全砸手里了。

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也不好好工作,就整天玩着那破手机,拍视频,要当网红,跨越阶层,白日做梦。好不容易讨个媳妇儿,还得要一套新房。就算把小卖部卖了,首付也还差着十几万。

老张愁着,一抬眼,就这一会儿,一老一小遛完狗绕了回来。

那狗胖嘟嘟的,土黄色,还没有膝盖高。

“哎,老徐啊。”老张从小卖部走出来,喊住老徐头,“我打算把这小卖部卖了,回去帮衬儿子。你我老邻居,我想着你,十万块便宜给你得了。孙女上学,你也闲着,你在这,既能和老街坊邻居聊天,又能让小看门狗天天晒太阳。你说是不是,一辈子都在这,谁能离得开呢。”

“爷爷,叔叔阿姨买东西,都喜欢去商场。”

清脆的声音并不悦耳。

徐老头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耳根子软,要不是亲家硬气,赔偿款都拿不着。

倒是这小孙女,今年该有十一二岁吧,总是一双大眼睛如鹰般盯着每一个角落,抿嘴不笑,阴沉沉的,像个恶灵,哪里有孩童的天真烂漫。

一老一小走了,老张摸索出一根烟,进小卖部时,啪唧,踩了一脚水。

“呸,看门狗,在老子门口撒尿!”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装不像的。这么想着,老张心里舒坦许多。即使刘福进了新房,老徐头有了几十万,但他们身上依旧是这“贫民窟”里的气味,腌进灵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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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头和徐雪莉回到家,徐雪莉解开狗绳,拿出手机,反复听着英语单词。

小狗安安静静地趴在徐雪莉身边,听话得就像个孩子。

不南不北的小城镇,正是深冬,风吹进门缝,寒气逼人。

徐雪莉小脚抖了抖,小狗便知心般趴过去,肚子下的软毛贴在徐雪莉的毛绒拖鞋上。

老徐头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荡漾起暖意。

但听着手机里的英文单词,又陡然难过起来,痛斥着自己的无用。

别人都说网上什么教程都有,是个好老师。老过时的自己,如今还不如一个小小的铁方片,像一面腐朽的墙,散落粉尘,落下墙皮,一眼就看见尽头。

老徐头进屋,颤颤巍巍掏出老年机,找了半天,才找到徐雪莉舅舅的电话。

“哎,我是徐雪莉的爷爷啊,我过几天带雪莉过来,让雪莉在你那住几天。

“哎,对对对,遗嘱写了,安置房给雪莉的,这你们放心,我也没别的亲眷。”

客厅里闹腾腾的,小狗又和小孙女玩在了一起。

屋子里电话挂断后,却沉寂得出奇。

老徐头拿出儿子儿媳的相框,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时的徐雪莉还不到五岁。

老徐头领着徐雪莉烧纸钱,徐雪莉扬起头问:“爸爸妈妈真的不回来了吗?”

火光在乡道旁的田里蔓延,寒冬吹着风,徐雪莉一个劲儿地加着纸钱,靠近火堆取暖,小脸冻得通红,双眸里闪耀着童真幻想。

“可是妈妈答应我,要送我一只小狗。”徐雪莉嘟嘟嘴,继续烧着火。

死亡在孩子的眼里,就像是出了趟远门。

好巧不巧,一只小土狗,似乎是冷得不再惧怕火光,夹着尾巴悄悄地靠近。

老徐头怕狗伤着孩子,就要驱走。可徐雪莉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把抱住那小狗。

小狗和小孩好似有天生的默契,两双懵懂的眼睛交织在一起,驱走了恐惧与茫然。

“爷爷,这是不是妈妈送给我的小狗?”

徐老头侧过脸抹泪,泪痕冻在脸上。

小狗就这么来到了这个家。

“小狗”是徐雪莉给它取的名字。那时徐雪莉眼中,所有汪汪叫的东西,都是小狗。小狗也不挑,这名字它似乎早已听惯,也顺耳。徐雪莉一叫“小狗”,它就激动地摇起尾巴。

其实小狗走向火堆时,就已经是一只饱经沧桑的世故狗。它已经度过年幼的时光,走路一瘸一拐,那是为了生存拼搏,在骨骼停止生长后留下的勋章。许是自然求生吃得不好,耽误了长身体,看起来始终像个半大的小狗崽。

有了小狗的陪伴,徐雪莉余下的童年并没有那么悲凉,只是偶尔想起爸爸妈妈,还是会一个劲儿地问爷爷,他们多久才能回家。

但这疑问,也随着徐雪莉长大而消失。

已经有三年了,徐老头再没听见徐雪莉问起这个问题。徐雪莉长高了,染着幻想的眸子变得沉静,话变得更少,笑容也更加昂贵;小狗变得更宽,灰黄的毛有了光泽;唯有自己,变得一身病,越来越无用。

“雪莉啊。”老徐头走出卧室,“你不是放寒假嘛,去你舅舅那玩段时间,怎么样?”

徐雪莉想也没想:“不去,舅舅不喜欢小狗,不让小狗进门。如果我和爷爷去了舅舅家,小狗就没人管了。”

上一次,应当是三年前的春节。徐雪莉大概有那么个印象,舅舅对小狗大呼小叫,因为舅妈才生下宝宝,小狗身上有细菌。

“爷爷把你送过去,就回来带小狗,它不会没人管。”

“那我更不去了。爷爷如果又肚子疼,小狗也不会煮稀饭。你下不了床,就只能和小狗一起挨饿了。”

徐雪莉像个小大人。

老徐头眼眶一热,真是爷爷听话懂事的好孙女。但心里又一狠,不成,自己有一天没一天的过,舅舅和徐雪莉又不亲近,现在不看着他们相处融洽,往后闭上眼也安不下心。

可不论老徐头怎么说,说了多少天,徐雪莉的嘴都咬住不放,就不去舅舅家。

死倔的脾气,让老徐头上了火。

徐雪莉更是不满,两人斗上了嘴。

徐老头渐渐落了下风,发现说不过上了学的孙女,又气又恼。

徐雪莉没有再说下去,牵着小狗,下楼去放风了,关门前还不忘再强调一遍:“我是不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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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雪莉每天都会带小狗去安置房楼下长满杂草的草地。

解开绳子,小狗得了指令般,飞奔出去,找地方去解决私人事务。

这一般要一会儿,徐雪莉心烦着爷爷总想把自己推给舅舅,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划拉着,却忽然被手机屏幕吸引去注意力。

大数据推荐给徐雪莉的视频中,是一只受伤的古牧,后肢耷拉着,毛发肮脏不堪,在路边苟延残喘。

为了养好小狗,徐雪莉查过不少关于狗的信息,知道这是一种名贵的品种犬,价格不菲。没想到这样一只昂贵的狗竟然也会流浪。还没从困惑中回过神,视频便到了尾声,视频博主露出一张脸,说着自己的口号:“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我是坚持流浪狗救助,为每一只流浪狗寻找领养人的福子。”

远远的,小狗朝着自己跑来,徐雪莉心里忽地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

以往徐雪莉觉得大我们不管看待什么,都很奇怪。人并不完全是人,狗也不完全是狗,他们都是有品种的。舅舅开着小轿车住在城里,是古牧,自己和爷爷住在乡道旁,是小狗。大我们天生喜欢古牧,不喜欢小狗,因为小狗没有品种可言,只是一只土狗。

但其实流浪狗不仅有土狗,就连昂贵的古牧也会流浪去远方。

所以人和人,狗和狗应该都是一样的,不论多昂贵或多贫瘠,始终都需要一个家。

小狗舔了舔徐雪莉的手,摇起尾巴,要徐雪莉手里的小球。

徐雪莉用力将球甩出,土黄色的小狗渐远在视野中。

小狗,爷爷,爸爸妈妈,自己。

爷爷,小狗,爸爸妈妈,自己。

这是一个家。

徐雪莉在心里偷偷地排着序,来回翻腾了几次,也选不出谁第一谁第二。

爸爸妈妈在心里的形象已经变得模糊。只能想起妈妈唱摇篮曲的声音,爸爸身上的汗味儿。有些记不起爸爸是否戴着眼镜,妈妈究竟是长发还是短发,又好像时不时变幻着。墓碑上的照片,爸爸妈妈都化了浓艳的妆,妈妈的头发高高盘起,爸爸穿着笔挺的西装,但徐雪莉感到陌生。

爷爷与小狗,和自己。

这是一个家。

徐雪莉重新整理好顺序,满意地从小狗嘴里拿过小球:“该回家了,不然爷爷要担心了。”

小狗听话地走向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总是愉悦的,徐雪莉不会给小狗拴上绳遏制这股愉悦,那太残忍。

一人一狗相互比赛着,一前一后,奔跑着,超越着,玩闹着。

最后徐雪莉落了下风,小狗越发得意,畸形的后腿也挡不住它的欢乐。快到单元口,小狗一边跑着,还一边回头叫着徐雪莉,可发现小主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小狗急了,又跑回去,用嘴轻轻扯着徐雪莉的裤脚。

“你自己玩一会儿。”徐雪莉反方向扔出手中的球。

小狗朝着球追去,尾巴翘上了天。

楼下停着一辆漂亮的车,街坊邻居也围在一旁八卦着,车与楼道间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爷爷,另一个她一时没有认出来,但听声音听出来了。

是舅舅。

“叔,你也知道,雪莉本不该我管,我上面还有大姐,二姐,我爸我妈。”

“知道的,知道的,所以真的麻烦你了。”

“但这还得看孩子意愿,我今天来也帮着劝劝,带她去吃个饭。”

“可以的,可以的。”

老徐头尽量让背挺直,不那么卑微。

八卦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老徐头一转头,就看见站在人群最前端的徐雪莉。

“快,喊舅舅。”老徐头拉过小孙女,“舅舅要带你去餐厅吃饭,快上车去。”

徐雪莉一动不动。

小狗捡了球,得意洋洋地叼在徐雪莉面前,蹭来蹭去,想要邀功。

徐雪莉拿过球,撒气般扔出去,小狗撒欢地跑起来。

“我不去。”

徐雪莉站得笔直,已经到了爷爷的眉毛旁。

“你敢不去!”老徐头冲着小孙女莫名就发了火。

“要不你们先商量好。我这跑一趟,也挺麻烦的。”舅舅有些不耐烦,就要上车。

人群里,老张也看着热闹,这小孙女可真是被老徐头宠坏了。他摇摇头,退出人群,还得回去守着小卖部。

徐老头一边拉住舅舅,一边将徐雪莉往车里塞:“听话,就去吃一顿饭。”

徐雪莉坚决不进车门:“我不去。”

舅舅没了耐心,推开老爷子的手:“往后这种没说好的事儿,你就别喊我来了。”

老徐头还想再努力塞一下,但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隔开双方的距离。小轿车扬起尾气,一溜烟就消散在人群里。

“你啊,你!”老徐头转身走进单元楼,气得肚子疼,步履蹒跚。

徐雪莉也生气,看着爷爷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上楼,憋住自己的委屈,就目不转睛瞧着,也不上前。直到爷爷消失在楼道的拐角,才收回目光,一低头,眼泪就不争气地掉在地上。

看热闹的人也散开了,夕阳洒下来,饭菜香飘出来。

徐雪莉从人群的缝隙中张望,草坪上空荡荡的,四周除了人的双腿,就是两轮车的轮子。

“小狗?”

徐雪莉唤了几声,没有踢踢踏踏而来的脚步。

又唤了几声,周遭没有任何改变。

三步并作两步,徐雪莉顾不上委屈,一口气爬上楼,推开门。

老爷子还说着气话:“还知道回来。”

“爷爷,小狗回来了吗?”

“不是跟着你吗。”

“爷爷,记得吃药,厨房里有稀饭,我去找小狗。”

门匆匆又关上,老徐头想跟上前,肚子不要命地疼起来。

废物啊,废物。

天色渐渐黑下来,徐雪莉依旧没有回来。老徐头心急火燎,肚子没那么疼了,想着出门去找孙女。小狗不见了,可别孙女又不见了。

老脸在冬日里急出汗来。

刚穿上外套,老人机响起,看着是雪莉打来的,老徐头松下一口气。可一接通电话,却是一个浑厚的成年男声。

竟然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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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大波大浪起起伏伏,老徐头心里翻山越岭。

警察让老徐头来接孩子,说孩子找狗找到了警察局。

当老徐头颤颤巍巍走进警察局时,一眼就落在大厅里蜷缩的徐雪莉身上。

徐雪莉修长的身体卷成卷,马尾翘在天上,瞧不见脸。

老徐头赶紧上前,心揪着,捋平徐雪莉,才看见徐雪莉胸口包裹着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球。

徐雪莉眼眶红肿成一片,不知哭了多久,说话也不成调:“只找到了球,小狗找不着了。老师说有困难找警察叔叔,可警察叔叔根本不管,你们都骗我。”

警察无奈地叹气,向老徐头解释:“如果狗是被盗窃,我们会受理。但狗是自己走丢的,这个事儿,哪里的警局都无法受理。你们可以发一些有偿的寻狗启事,或在附近多找找。”

徐雪莉哭得更厉害了,嗷嗷的,像天塌下来。

老徐头一边冲警察点头,一边心疼:“爷爷陪你一起去找。”

徐雪莉故作坚强地抽了抽鼻子,抹去眼泪,小手攥紧爷爷皱皱巴巴的大手,一个佝偻的背影,像一座桥,护在稚嫩的幼小身躯前。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路灯昏黄,天空飘着雨夹雪。徐雪莉鼻尖通红,眼泪和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清脆地一遍遍喊着:“小狗,回家了。”

老徐头走得不那么快,地面有些湿滑,他险些摔一跤,幸好扶着路灯站稳了。滑倒那下,他憋着声,还好汽车呼啸而过,徐雪莉没有听见。这般夜黑里,老徐头才发现,自己老眼昏花,腿脚羸弱,声音也嗡嗡的,喊大了,就喘气咳嗽。

废物啊,废物啊,就是个拖累。

他们走过一条条街巷,拐过每一个熟悉的角落,路过老张关门的小卖部,还上楼回到家门口寻找。

徐雪莉的声音在前:“小狗,下雨了,回家了。”

老徐头膝盖疼起来,走得更吃力,他也喜欢小狗,但不似孩子那般固执,更能安慰自己。他在心里想了好几遍,想说雪莉回家了,但始终说不出口。

老徐头明白小狗对孙女的重要性。

在那火堆前,突如其来的小狗,就连老徐头都觉得一定是某种神奇的力量,让徐雪莉苍白贫瘠的童年,让自己悲凉的人生,添上一份乐趣,淡去一份悲伤。

一老一小,走累了,手冻得没了知觉,又回到家里,敞开门,期盼着小狗自己回来。

一宿,徐雪莉瞪着眼睛瞧着门口,风吹草动都让她一惊一乍。

深更半夜,传来脚步声,徐雪莉冲出门口,期待着,兴奋着,却撞上正在上楼的张伯伯。张伯伯少得可怜的头发被雨水粘在一起,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老徐头梦中惊醒,也从旧沙发上跌跌撞撞走出来。

“老徐,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孩子的狗丢了,在找呢。你怎么这么晚啊?”

“看小卖部啊,这不,都为了孩子。”老张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又凑近老徐头,悄悄咪咪地耳语,“小孩子,好糊弄,你给她弄一只差不多的狗不就成了。你这老身板,在这耗着,还吹着风,嫌命长啊。”

老徐头苦笑着:“我明天写上寻狗启事,贴上相片,花个一千块钱,把狗找回来。”

“一千块钱?”老张瞪大眼睛,“一千块能买多少只那样的狗了,真是钱多了,不知道怎么花。”

老徐头就只是苦笑,老张无话可说,直径上了楼。

听见楼上的关门声,徐雪莉才匆匆跑进房间,翻找半天,找出个带花的小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千块钱递给爷爷。

那小花包里是徐雪莉小时候收到的压岁钱,小花包是妈妈专门给徐雪莉买的,是徐雪莉个人的小金库。但徐雪莉从来都不会挪用一分一毫,因为妈妈总说,不能乱花钱,挣钱不容易。

老徐头怎么可能用孙女的压岁钱呢,他现在不差这一千块,但徐雪莉往后差得多呢。老徐头将一千块钱又整整齐齐放进孙女的小花包,摸摸孙女的小脑袋,拍拍自己的荷包:“爷爷有钱呢。”

往后的每一天,老徐头四处贴着寻狗启事,挨家挨户问。街坊邻居都摇头,最近都没看见这只狗。有时还有人牵着狗上门要钱,老徐头左看看右看看,后腿没有畸形,发育过于良好,脖子下没有长不齐的毛,都不是小狗。

充满期待的一天过去。

让人担忧的第一周过去。

令人失落的第一个月过去。

徐雪莉的步伐愈发快,她拿着小球四处奔跑,四处寻找。嗓子喊哑了,就哭着喊,跑累了,就坐在草地上,举起手,甩出球,期盼小狗会叼着球出现。但最后还是自己将球捡回来。

徐雪莉蒙着头,在空旷的草坪上哭。

小狗有自己和爷爷,怎么舍得走丢呢。

夕阳打下来,徐雪莉的脸还是湿乎乎的。她将小球放在草地上,盯着那颗球,心里都是小狗的模样。想起小狗跟在自己脚边,想起小狗下巴上因为调皮磕秃一撮毛,想起冬天彼此抱在一起取暖,每个瞬间都清晰如昨日。

“小狗,这是你最喜欢的球,我放在这了。明天,我开学了,就不能来等你了。”

徐雪莉转过身,想潇洒点,但又忍不住回头。那颗球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小,小得她心里越来越慌。她迈了几步,又转过去,啪嗒地跑向那颗小球,将球捡起,紧紧地握在手心。

“还是我明天晚上来拿给你。”

老徐头远远地看着,偷偷抹着泪。他知道小狗大概率找不回来了,但也是好事儿,徐雪莉总要去舅舅家的,舅舅不喜欢狗,早晚得分别。但一霎,他又心疼自己的小孙女。泪干了,他走过去,拉起徐雪莉,将冰凉凉的小手攥在自己手心,又从兜里拿出手绢,给徐雪莉擦擦小花脸。

“雪莉,爷爷再给你买只狗好不好,买只一模一样的。”

小脸上挂着一抹错愕,而后又坚决地摇摇头:“那爷爷能给我买一对一模一样的爸爸妈妈吗?”

夕阳红彤彤的,像一团火,将两人容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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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头喊徐雪莉起床,可家里却空落落的。

看了看日历,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一,放下心来,自言自语:“上学去了,我这个老糊涂。”

老徐头脸上的笑才挂上一瞬,又落下来。

他观察着孙女的一丝一毫,虽然孙女嘴上不再提起小狗,但每天都会拿着小球出去找小狗。

周末两天除了吃饭,都奔波在找小狗的路上。

老徐头吃下几颗药,准备出门,把寻狗启事加到两千块。

废物啊,真是废物。

如果自己是只狗,还能寻着味儿闻过去,可自己连只狗都不如。

老徐头下了楼,正揭着旧的寻狗启事,旁的人拍了拍老徐头:“你孙女上电视了哟。”

老徐头不解。

旁的人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视频里徐雪莉站着,有些呆愣,背后是一扇大门,还能从视频的杂音中听见声声狗叫。

“这是啥电视?”

“抖音电视。”

“哪个台?”

“抖音台。”

老徐头越听越听不明白,就看着那小屏幕里,徐雪莉茫然失措的模样,和另一个高大的男人对话。

男人笑眯眯的:“小朋友,这里不是玩的地方,你家在哪里?”

徐雪莉举起手机:“我是来办领养手续的,我给你发过消息,可以让我看一看狗吗?”

男人很有耐心:“你爸爸妈妈呢?他们领养是要本人过来办理手续的。”

徐雪莉停顿片刻:“不,就是我领养。”

男人弯下腰,对徐雪莉和蔼地解释着:“小朋友,小狗虽然很可爱,但这是一条生命,你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有能力照顾一只小狗呢。等你长大再来,好不好。你的好心,叔叔看见了,乖孩子。”

老徐头还想再看得清楚些,可画面一晃,徐雪莉不见了,就只剩下那个男人占据整个屏幕。

男人继续说着:“救助流浪狗并不是件轻松的事,领养也并不是赠送一只狗,当作孩子的玩具。所以,我们选择的领养人一定要有稳定工作和住所,能做到不弃养不乱养。三百块的领养手续费,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杜绝狗肉买卖。我是福子,感谢你的支持。”

老徐头愣了半晌:“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小伙子是谁呀。”

“福子啊,现在可有名了,不是你让你孙女去的?”

老徐头摇着头,愈发困惑,手里的寻狗启事单被风吹下,他追着去捡,老人机又突然响起来。手忙脚乱的,半天老徐头才摸出老人机,是徐雪莉的班主任打来的,刚接通电话,班主任就询问道:“徐雪莉是生病了吗?今天怎么没有来学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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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下午,刘福来到狗厂,狗厂的门锁着,敲了半天,也不见老张来开门。

刘福自己掏钥匙打开了门。

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老张。

自从在救狗时偶然碰见老张,说上了几句话,留下了电话,老张就像狗皮膏药黏上他。老张说儿子要结婚,家里小卖部卖了五万钱不够,希望刘福能让自己来看狗厂。刘福在电话里拒绝了几次,本以为老张死了心,却没想到一个月前,天还下着雨,老张就骑着电瓶车,不请自来了。

老张拿出小卖部放在最上层的好酒,非要亲自下厨,给刘福尝尝手艺。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福酒劲儿上了头,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酒后醒来,刘福有些后悔。

但老张那天送来的流浪狗,拍摄出的视频取得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数据,于情于理,也不好再反悔赶人家走。

可能没想,才一个月不到,老张又提出新的条件,要求涨工资,开出的工资比一线城市写字楼的白领都高。刘福肯定不答应,一连说了好几次,刘福忍住没发火,但刘福的妻子没忍住,痛斥刘福和农村邻居鬼混,自己砸自己的脚。

昨晚心烦,刘福喝得多了些,来到狗厂,和老张痛痛快快吵了一架,今天老张就不见人了。

走了也好。

刘福坐在平房的椅子上,听着门外的狗叫,习惯性地拿出手机。

看着屏幕里新增的粉丝数,评论与点赞,心情稍微舒坦了些。又情不自禁点开那条点赞最高的视频。

是一只中小型土狗,但已经辨别不清模样,浑身是血。

视频里,狗侧趴在地上,奋力地呼吸,可怜至极。刘福在镜头前为狗检查,肋骨断裂,后腿没了,眼睛也瞎了一只,这些在视频里都打上了马赛克,还审核了好久才发出。谁都无法想象这只狗遭受了怎样惨烈的事故。

视频 刘福将狗放在垫好的后备箱,对镜头说着:“现在我得赶紧把它送去自己的宠物医院了,大家再见,我是福子。”

“好人一生平安”,这是刘福做流浪狗救助后,听见最多的话。

这些流浪狗的悲惨遭遇,让人心变得柔软,他们捐款帮助刘福搭建更好的“救助站”,有偿领养也受到大家的支持。

但刘福也有苦恼,品种狗是最好领养出去的,像这种长得普通又随意的土狗,几乎是砸手里的。先前他救助的古牧,视频一发出去,就已经有领养人毛遂自荐。但这条点赞颇高的视频,在发布后大半个月,一直没有人提起领养的事。

救助站只有这么大,进来一只狗就得出去一只狗,这让刘福很头疼。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只残疾又丑陋的土狗,是不可能找到主人的。

但万事总有例外,当刘福已经快忘了这只狗时,一条留言窜入他的眼中,被众人齐心协力顶了上来:“在哪领养,我要这只狗。”

刘福检查了这个账号,实名认证,没有违规记录,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他私信过去狗厂的地址,对方爽快,说明天就来办理领养手续。

领养人来那天正是周六,刘福一早带着御用摄影师妻子和五岁的儿子来到狗厂。

爱心人士救助残疾犬,即使对方不愿露脸,可以后期处理,这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刘福招呼起大家,各司其职,让妻子喊来儿子,一会儿还要表演一出好戏。刘福有意无意让儿子露个脸,是希望儿子能赢在起跑线上,再打造一个儿童成长ip。

可领养人出现时,刘福却愣住了,怎么是个孩子。

刘福便趁此机会,向众人再次解释了领养规则和条件。

不知为何,两天过去了,那小姑娘的模样依然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小姑娘倔强得像铁杆,一开始不怎么说话,也不笑。后来又喋喋不休地说,那只狗是她的。刘福无可奈何,只能让小姑娘出示狗证,但他知道不可能,因为那是只流浪狗,没有狗证。而且那视频里打满了马赛克,怎么可能那么肯定地说这是自己的狗。

小姑娘眼眶红彤彤的,快哭了,刘福头疼,恰巧这时儿子拿着费列罗巧克力走来,按照事先教的那样,把巧克力塞进了小姑娘手里。

“你真好,小狗狗终于有家了,这是童童最喜欢的巧克力,送给你。”

孩子的小脑袋就是转不过弯儿,刘福叹了口气,将童童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将那小姑娘劝出了狗厂。

老张这时才喂完狗,探头一看,对刘福说:“这是老徐头的孙女,你大概记不得,那时候你都搬走了。”

老徐头?刘福想了想,原来是徐叔,便又想起那些七七八八的八卦,是个可怜的孩子,年幼就没了父母。他探出头,看见那孩子正走在乡道的路上,狗厂租在偏僻的地方,最近的公交站还得走上一里。

童童正闹着要去公园喂鸽子,院子里的狗也跟着童童叫起来,叫得人心慌。

“老婆,你带童童去喂鸽子吧。顺路把那个小丫头,稍一段。”

好人一生平安。

刘福合上手机,收回思绪,拿起狗盆,准备用广告商最新送来的狗粮和爱心人士捐赠的冻干,做一顿狗饭。

正起身,却接到妻子的电话。

妻子在电话里尖叫着:“儿子不见了!”

“什么?”

“我带儿子去人民公园喂鸽子,一转头就不见了!”

“不见多久了?”刘福一下没心思去思索老张的事儿。

妻子尖叫着,丧失理智一般:“我不知道,我找了好久,没找到。”

“电话手表,定位!”

“关机了!”妻子在一旁哭出声。

刘福让妻子在附近寻找,自己马上动身,准备去警局。

可却在这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要儿子,你一个人来人民公园废弃水池处,不准带任何人,否则后果自负。”

紧接着收到一条语音,语音里是儿子的声音:“爸爸,救我,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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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没想到,电视剧里的绑架会出现在自己头上。

人怕出名猪怕壮,刘福万分担心儿子,一时有些后悔为什么一定要让儿子露脸。

说不定是被人恶意盯上,想要敲他一笔钱。

SUV在路上飞驰,刘福心里火烧火燎,一路上喇叭按个不停。

他想直接冲去绑匪指定的地点,这件事他没告诉妻子,怕妻子情绪过激坏事。

但车开过安置房片区的警局时,刘福又犹豫了。

刘福不是个大白脑子,从小就聪明,成绩好,后来还上了大学,见多识广。他立马反应过来,单枪匹马不是最好的选择。绑匪的电话是常规号码,警察是可以查出源头的,想到此,他用自己的小聪明赌一把儿子的命。

刘福将车甩在路边,冲进警察局,与一个正要走出来的人相撞。

“福子?”

是个老人的声音,刘福抬起头,看了半晌才认出:“徐叔,你怎么在这?”

徐叔凹陷的脸更凹陷了,颤颤巍巍欲哭无泪:“福子啊,我孙女她,她不见了,她今天没有去上学。”

刘福看着徐叔,忽然能共情一般。

警察听见这个情况,立刻重视起来,一连两个孩童失踪,这其间或许会有什么关联性。

刘福立刻将手机递给民警:“是绑匪。”

警察立马查找发来信息的号码,众人焦急地等待着,本以为会有些麻烦,但查询过程却十分顺利,因为机主是正常办理的手机卡,有准确无误的实名认证资料。

“机主是徐叔叔。”

气氛一时变得微妙。

老徐头对着那号码来来回回比对了半天:“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这个电话。”

“会不会是你孙女用的另一个号码呢?”

“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号码,我告诉你们了,不是这个。”

老徐头一脸沮丧无助,警察也理解,老年人年纪大了,这些还不如孩子弄得明白。大家更倾向,这是徐雪莉用爷爷的身份办理的手机卡,孩子总有些自己的小秘密。这很有可能是绑匪用孩子的手机发来的信息。

这就说明,两个孩子,现在在一块。

警察准备立刻行动,去绑匪指定地点,让刘福单独上前。

但这时的刘福似乎绕过了弯,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老徐头:“徐叔,是你和你孙女一起做的吧。因为那天你孙女来领养狗被拒绝,回去肯定向你告状了。你想替你孙女出气?”

老徐头听见这话,一时激动起来:“我不知道啊,我孙女也不见了,我也着急啊。”

刘福不相信这样的巧合。

文质彬彬的刘福一把揪起老徐头的衣领,将人朝院子里推:“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孙女也别想好过!”

老徐头近乎双脚腾空,羸弱的身躯轻薄得像纸张,警察赶紧制止,场面一片混乱,推搡中,老徐头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刘福这才停了手。

警察赶紧把老徐头搀扶起:“这都干什么啊,孩子还没找到,就在这定罪了。赶紧上车。”

老徐头浑身上下疼着,走路一瘸一拐,含着泪对刘福发誓:“我老徐头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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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摆着十几颗费列罗。

童童坐在废弃水池的假山后,吃得像个小花猫:“好吃,你比我爸爸妈妈好,他们都不给我吃这么多巧克力。”

“还想吃吗?”

童童奋力地点头:“想。”

“那我们把游戏玩完,还有好多可以吃。”

“童童最会玩游戏了。”

刚刚妈妈急匆匆跑过去,喊着自己的名字,但童童躲好了,也关了手表,不出声,妈妈没有找到自己,躲猫猫成功。

但眼前的人似乎并不太开心,难道是刚刚童童演戏说的台词不好听吗?

但学前班的老师都说童童最会演戏了。

童童吃着巧克力,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免得被人找到。

可他还是被找到了。

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流浪狗找到了,小流浪狗四处嗅着,躲避着人群,却偏偏对上童童的眼睛。它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童童手里有吃的。

小流浪狗缓缓地靠过来,蹭了蹭童童。

童童歪头天真地看着小狗,又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掰下一小块,放在地上。

“狗不能吃巧克力。”地上的巧克力被捡起。

“能吃铁皮和石头,怎么不能吃巧克力。”童童不服气,又掰下一块巧克力,用小手拿着,引着小流浪狗上前。

不顾身旁人阻拦,不怕狗的童童一把揪住狗头,小流浪狗嗷一声,童童顺着张开的口,将巧克力塞进小狗口中。童童笑呵呵的,小拳头打在小狗的脑袋上。小流浪狗挣脱开,惊吓着跑掉了。

“你为什么要打它?!”

“童童在和它玩。”童童不明所以,又拆着一个巧克力。

“可是你打疼它了。”

“狗不会疼的。”童童不开心地抗议着。

“谁教你的?”

童童吃着巧克力,笑眯眯的:“爸爸。爸爸可厉害了,他打了好多好多狗,狗狗被他打得都很开心,叫得可大声了。”

“为什么要打狗?”

“爸爸说和小狗玩,就会有很多很多钱,才能喂好多好多鸽子,吃好多好多巧克力。姐姐,你怎么哭了,你不能哭,会被找到的。”

假山后传来急促的脚步,有人来了。

“童童?你在哪?”

是爸爸的声音,童童缩成小小一团,埋怨着:“都怪你,童童差就被找到了,你不要和我躲一起,出去。”

童童看着身旁的人缓缓站起,朝假山外走去,她因为不能躲在这绝佳的假山后,哭得很伤心。

身旁空出位置,童童又往里挪了挪,现在躲得更漂亮了。

童童开心地吃着巧克力,假山外声音吵闹,爸爸大喊大叫,妈妈也大喊大叫,但他们都找不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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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雪莉红着眼,从假山后走出来。

只有刘福一人。

刘福瞧见她分外激动,扬起拳头,就要冲过来:“果然是你,你把童童怎么了?”

这一瞬,徐雪莉都没看清,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就忽然出现,在徐雪莉眼前拦住了疯狂愤怒的刘福。

“别激动,这附近没有危险,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搜查了。”

徐雪莉站在原地,目光看向人群的最后方,爷爷正站在那里,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他想上前,但警察拦着他,他走不动。

“我要我的小狗,换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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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徐雪莉又再一次凭借大数据刷到了那个流浪狗救助博主的视频。

这次的视频打满了马赛克,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小狗脖子下那一块秃毛。看起来毫不起眼,但这形状徐雪莉看过无数眼,摸过无数次,印在眼里,刻在心底。

好不容易,她得到狗厂的地址,拿着妈妈为自己存的三百块钱,去接回妈妈送给自己的小狗。

可是,她和爷爷,都没有给小狗办理狗证。

安置房里也有人养狗,但没听人提起过,养狗需要办狗证。要有一个证明,像户口本一样,才能证明小狗和自己是一家人。那一刻,徐雪莉有些埋怨爷爷,为什么不给小狗办狗证。

但走在回去的乡道上,徐雪莉忽然就原谅了爷爷。爷爷老了,很多东西都不明白,他甚至不知道去营业厅为徐雪莉办理电话卡时,被人忽悠着办理了一张主卡和一张副卡,还包月了198元每月的流量套餐。

这些连徐雪莉都知道的事情,爷爷不知道。所以爷爷肯定也不知道小狗是需要办狗证,才算做家人的。

小轿车停在自己身边,摇下车窗,是刚刚在狗厂拍视频的阿姨,还有送巧克力的弟弟。

阿姨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徐雪莉:“上车吧,你这么走太危险了。”

徐雪莉想着上车还能再好好和阿姨说说,说不定小狗就能要回来,便没有拒绝。

车里都是弟弟喧闹的声音,一口一个“喂鸽子咯”,还用小手做出和平鸽的模样。

“妈妈我明天也要喂鸽子!”弟弟嚷嚷着。

“明天妈妈要剪视频,后天去。”

徐雪莉开口请求:“能送我去宠物医院吗?”

“我们要去人民公园,不太顺路呢。”

“那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狗已经被其他人领养了,接走了。”

徐雪莉觉得大人都自作聪明,以为小孩子听不出这么拙劣的谎话,反问道:“它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

“视频是更早拍的,现在已经好了。”

“阿姨,这是我的狗,我必须要把它接回去。”

一脚刹车,阿姨把徐雪莉赶下车:“小朋友,即便是你的狗,你看管不当,让狗跑丢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证明你没有能力养好这只狗。没有能力养好,就不能给你。这里是车站,你快回家吧,别让家里大人着急。”

徐雪莉想告诉爷爷他们抢走了小狗,但爷爷最近又瘦了,他每天出门贴着那些寻狗启事,前几天还不小心摔了一跤,走起路来左右摇摆着。如果告诉爷爷,爷爷会更着急,说不定又要走上很远的路,肚子也会疼。

徐雪莉忽然想起那个弟弟。

弟弟是叔叔阿姨的家人,小狗是徐雪莉的家人,都是这么重要的人,做个交换,应该可以吧。阿姨说后天还会带弟弟去人民公园喂鸽子,徐雪莉决定一早就去公园守株待兔。

徐雪莉在人民公园等到下午,才在喂鸽子的地方看见童童。

趁着阿姨看手机的间隙,徐雪莉拿着巧克力朝童童招招手,这天真无邪的小孩就像苍蝇一样黏上来。

徐雪莉突然发觉,原来骗小孩这么简单, 为他编织一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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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的情况,就像此刻,与徐雪莉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并未想到爷爷会远远地看着这样的自己,脸上的皱纹割得更深了,皱在一起。

她以为叔叔会被自己威胁,哀求着:“我这就把小狗带来,我们换!”

她担心像电视里一样被警察叔叔发现,可他们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扑倒自己。

徐雪莉心里慌了,故作镇定,又说了一遍练过的台词:“我要我的狗,你给我狗,我给你儿子。”

刘福的妻子从人群中冲进来,她语气柔柔的,像妈妈对孩子说话一样:“你先把童童交出来,阿姨就带去领狗,好不好。”

徐雪莉一动不动:“我看到小狗,就会把你儿子还给你。”

刘福一把推开妻子,指着老徐头的鼻子:“老徐头,你看看你孙女,用一条土狗的命,换我儿子的命,这像话吗。”

徐雪莉捏着小手,指甲紧紧地扣在手心。

老徐头一个劲地道歉,又冲着徐雪莉喊:“快把人家儿子交出来吧,雪莉,怎么能做这些事呢。”

徐雪莉看着爷爷卑微的样子,那张脸比苦瓜还要苦,眼泪就顺着眼窝往下流。

徐雪莉倔强地向后退着,努力藏起自己违背爷爷的愧疚,避开爷爷的目光:“不!”

刘福听见这小孩的话,火气蹿上来:“你要是不把我儿子交出来,我就——”

“你要打我吗?像打小狗一样打我吗?”

徐雪莉接上后半句话,愤怒地看着高大的刘福,仿佛在面对一头恶兽。

刘福瞪着这小丫头:“你胡说什么!”

徐雪莉不敢仔细去想,小狗要被打多少下,才能变成视频里奄奄一息的模样。

它一定很疼,一定哀求了许久,一定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挨打。

最后一次看见小狗时,小狗还跑在她的前面,叼着小球,摇着尾巴。它还在等着小主人带它回家,等着第二天再去草坪玩耍。可是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小狗还没有回家。

都怪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和爷爷吵架,不然小狗也不会走丢,更不会遇见这个可恶的叔叔,被打得遍体鳞伤。

徐雪莉愈发生气,猛地冲过去,却被警察拦住,只能小手挥舞着:“我没有胡说。”

刘福问:“你有证据吗?”

“是你儿子说的!”

刘福觉得荒谬:“小孩的话能信嘛。”

“大人的话才不可信!”

徐雪莉努力证实,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说到声嘶力竭,徐雪莉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证明不了,证明不了小狗是自己的家人,也证明不了叔叔对小狗的伤害。

正在这时——

“找到了,假山后面呢,孩子没事!”

警察的声音从徐雪莉身后传来。

徐雪莉感觉面前一阵风吹过,是人的剪影,她听见童童的声音:“讨厌,又被找到了。”

童童还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中。

气氛一下轻松下来,徐雪莉带来的炸弹被拆除,再没有人会仔细去听她的话。

徐雪莉此刻好想变成一只恶狗,将眼前的人撕咬成碎片。但人群中,总有那么一束目光柔软地打在她身上,她不用转头,就能感受到那饱含爱与担忧的目光,穿过每一层愤怒的隔挡,撞进她的心里。

徐雪莉转过身,在众目睽睽下,跑向童童,举起胳膊,狠狠朝着童童的脸挥去。

刘福的妻子紧紧抱住童童。

但徐雪莉的手并没有落下,停在了半空中。颤抖又脆弱的声音轻轻地:“阿姨,你刚刚疼了吗?我找了小狗一个月,你们只找了童童一下午,小狗被你们打了那么多下,我比你刚刚疼一千倍一万倍。我把童童还给你们了,你们可以把小狗还给我吗?”

“胡说八道。”刘福拉着妻子和童童离开。

徐雪莉跟上,被警察挡住,警察稳定着徐雪莉的情绪,劝诫她不要犯错。

徐雪莉蜷起身子,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

老徐头终于获得上前的机会,他努力走快一些,想要扶起徐雪莉。

越来越多路人围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大的女娃娃绑架了那个小的男娃娃,就因为一只狗。”

“这不是那个视频博主福子嘛,这个小女孩上次去领养狗,福子说未成年不能领养,给拒了。我还以为是演戏呢,没想到是真的,这小孩竟然还会报复。”

“留守儿童吧,爸爸妈妈管不了,就交给老人,老人哪懂管孩子啊。”

“她刚刚说福子打狗,你们听见了吗?”

徐雪莉的哭声混淆在人群的交谈声中。

旁人劝着刘福孩子没事就好,不要太生气。

大家都关心着童童和刘福夫妻,圈内很快形成了一个更小的圈,将徐雪莉和爷爷排斥在空隙中。

刘福对着大家的镜头摆了摆手:“谢谢大家的关心,出现这种事,我和我老婆吓坏了,但儿子没事就好。对方是个孩子,希望大家也不要将那些难听的话说给孩子听,毕竟还小。”

“福子就是心太善了。”路人叹息着,“好人一生平安。”

刘福和大家问好,感受着大家的热情将他吞没,这里很多人都是他的粉丝。他和妻子准备离开,人群就自然分出一条道来。

“谢谢大家关注我的视频,我们只是凭自己所能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车缓缓开走,人群也散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闹剧收尾。

爷爷拉着徐雪莉的手心,两人站在空荡荡的圆心中。

夕阳西下,天边泛起红,匆匆忙忙的过路人赶着回家,废弃的旧水池没有人驻足观赏。

空气沉寂下来,小狗依旧没有回家。

徐雪莉扑进爷爷的怀里:“能不能不要把我给舅舅,我不想再没有爷爷你。”

老徐头心如刀绞,一片片凌迟在自己的心上。

他怎么舍得雪莉呢,可是自己老了,不中用,身体也像散架的时钟,摇摇晃晃的,不知哪天就被病魔战胜。他活着一天,就会多花一分为雪莉攒下的钱,他是废物,命已经毫无价值。

但或许自己错了,自己的命还是有那份重量,只要活着一天,就能再陪着小孙女迈向未来一天。

老徐头这辈子第一次想和命说不,他努力让背不那么佝偻。

“好,不去舅舅家。”

徐雪莉紧紧抱住爷爷,爷爷轻轻拍着徐雪莉:“爷爷明天就去把小狗要回来。”

徐雪莉哭成一团的脸,绽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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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小卖部换了老板,但大家聚在小卖部门口的习惯并未改变。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老徐头走过时,被人叫住:“去哪呢?”

“去找福子。”

“还在找狗呢?”那人走上前,“刘福都不在了。”

老徐头不相信地看着那人。

那人递上手机:“福子这个畜生,要不是被发现了,现在还做着狗肉生意呢。”

方块的屏幕里老张竟然占据了屏幕——

“我在刘福的狗厂做了一段时间看门的工作,拍下了这些视频。因为刘福原先威胁我,不让我离开狗厂,我没机会说出来。

“一般不够惨的狗,都会处理一遍,再拍摄视频。

“先前的领养事件,那只小狗其实当天晚上就被打死了,但刘福看见有人想领养,就想利用这个噱头,再拍个视频,过几天再告诉领养人,小狗救助失败,希望领养人能帮助其他狗。

“现在刘福已经跑了,狗厂里的狗没有人照顾。所以我和我儿子,留在了狗厂,继续照顾这些流浪狗。我是正义老张,关注我,还有更多爆料。”

视频播放完,又轮播下一条。

刘福的录音出现在视频里——

“哪里有那么多残疾受伤的流浪狗,让你天天救治。不救,就没有热度。没有热度,就没赞助和广告。

“叔,你以为这群人都是好心?我告诉你,大部分人不是,他们是想捡便宜。花三百块,就能买一只古牧,这狗多贵你知道嘛。

“所以尽可能不要土狗,领养不出去,只能拍几个视频,还得惨一些才有人同情。这叫价值最大化。”

老徐头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

他唯一最明白的是,小狗死了。

他走到草坪上,好像看见了小狗和雪莉玩闹的身影,可那影子一闪,便消失不见。

回到家,他想着做些什么能让雪莉开心一些,可以瞒着孩子,自己继续去找狗,只要一直找着,雪莉就不会那么难过。

但孩子那么聪明,肯定已经看见了这些视频。就像他看见徐雪莉去狗厂的视频一样,连旁人都知晓,自己却不知道。老张的视频,他肯定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老徐头坐立不安,难过不已,摸着儿子儿媳的照片一遍遍道歉。

满头花白的老人第一次如此害怕一个孩子,当门锁发出响动,老徐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努力挂起笑脸,老脸紧绷着,皱纹皱在一起。

徐雪莉放学回到家比平时晚了一些。

徐雪莉推开门,怀里抱着一只小狗。

是上次在人民公园被童童欺负,落荒而逃的小流浪狗。

人民公园的旧水池,废弃的假山,是徐雪莉的秘密小屋,躲在那里哭出声来,也不会有人发现,它将徐雪莉隐蔽得刚刚好。让徐雪莉可以听着视频里张伯伯的话,毫无顾忌地大声哭出来。

那小流浪狗似乎也知道这个藏身之处,这次它又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懵懂的眼睛看向蜷缩成一团的徐雪莉。它似乎不记得曾被人伤害过,还是同上一次般走进那道缝隙。观察了一会儿,它靠近徐雪莉,贴在徐雪莉身旁蜷缩下,取着暖,一声不吭。

这模样像极了五年前的火堆,也像极了每一次徐雪莉偷偷落泪,不声不响靠近的小狗。

狗狗抬起头,正与徐雪莉泪光相对,它发出轻轻的哼唧声,像一首歌谣温暖在徐雪莉心口。

徐雪莉擦干眼泪,抱起小狗,回了家。

屋内。

徐雪莉将小狗放在地上,轻声说道:“你以后不用再流浪了,这里是你的家。”

徐雪莉抬起头看向爷爷,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波光粼粼。

“爷爷,你不用再去找小狗啦,我们有新的小狗了。

“我们明天去给小狗办狗证吧,这样就能证明我们是一家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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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从没想过,自己人生的转机会因为一条土狗。

“我的好儿子啊,你可真给老子我争气。”

老张一边看着账号的数据,一边夸着自己原来不那么中用的儿子。

这还是儿子出的主意。

儿子说刘福那是视频博主,赚的是网络快钱,爹你要是能去他那上班,就多拍些视频,咱也蹭个热度。

但怎么能去刘福的厂子里上班呢?

老张思来想去。

他向来讨厌那只被照顾得像宠物狗的土狗,趁着人群看热闹,他打着算盘,将狗送给刘福卖个人情。

小狗不大,抱在怀里,捂住嘴,就带走了。

几杯酒推心置腹,新的想法也在老张脑海里诞生。

刘福酒后失言,怕老张说出去,便用钱收买着老张。

老张这种贪钱的人,在刘福心中就像狗一样好对付。

雨夜,老张骑着小电瓶,从狗厂大晚上回到家,听见老徐头那一千块,忽然觉得有些可惜,竟然把一千块钱给打死了。

但成大事者,不能只在乎眼前的蝇头小利,老张洗洗便睡了一个安稳觉。

梦里,他有了钱有了车有了房,成了人上人。

现在梦想就快成真了。

如今这狗厂里,没有了福子,只有正义老张。

老张感慨:“以前老子这个命啊,连狗都不如,真想不到,如今因为一条狗,改了命!”

深夜传出狗嚎,与老张齐鸣,久久不能消散。

(完)



手术费用是狗狗主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无论手术费用多少,我们都应该尽最大努力保护狗狗的健康。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应该注意狗狗的饮食、运动和生活环境等方面,为它们创造一个健康、快乐的生活环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与狗狗建立起深厚的感情,让它们成为我们最忠实的朋友和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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