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女院长的死致误疗治医送咪猫咪送医治疗误致死

猫咪“小tiger”去世

事发于武汉市维特宠物医院（以下称维特医院），与张敏就职院长的医院归属同一家公司。在维特医院工作的知情人向张敏透露：猫咪被静脉推注未经盐水稀释的氯化钾致死。负责注射的是一名实习生，当时还有一名男助理在场帮忙。

业内一名兽医告诉记者，如需补钾，“必须稀释的，临床上一般是输液缓慢滴注，禁止快速静脉注射。这是个很低级的错误。未注射麻醉的情况下快速推注氯化钾，所有动物都会大小便失禁，尖叫，过程相当痛苦。”

记者以市民身份咨询武汉农业农村局，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宠物医院的助理参与包括注射在内的诊疗活动，需持有执业助理兽医资格证，或者在执业兽医指导下进行。记者从公司方面获悉，涉事男助理没有执业资格证，事发时与实习生在场进行注射。公司方面介绍，二人已当面道歉，现在暂停工作。

公司方和张敏已多次协商，双方对于是否公开道歉及赔偿金额没有达成一致。张敏告诉记者，“我不需要金钱赔偿，需要他们公开在公众媒体道歉并说清事实。”韩斌此前表示，如果收到赔偿，他与妻子愿意捐给动物保护组织用以公益救助。“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是封口费，或者是用猫咪生命做的交易。”

宠物医院院长的猫咪，交给“兄弟”医院治疗致死

“我怎么也想不到它是被我们自己人打针活活打死的。”张敏在武汉市瑞鹏宠物医院塔子湖分院（以下称瑞鹏塔子湖分院）任行政院长。天眼查信息显示，该院与事发的维特医院均归属武汉市瑞鹏宠物医院有限公司，法人为同一人。

猫咪生前照片

4月20日，张敏含泪向记者讲述了事发经过：4月9日，猫咪出现厌食、呕吐等症状，伴随发烧和轻度脱水。在自己任职的医院治疗了两天效果不明显，4月15日，张敏送它到维特医院，确诊为炎性肠病，随后进行24小时住院监护。“我跟那边的医生很熟，之前猫咪生病也是在那治好的，很信任他们。”

为此，他们专门创建了护理群，及时通报治疗进程。群里聊天记录显示，17日是治疗的最后一天。猫咪经过治疗食欲有所恢复，“水合状态好些了，大便也是成形的。”夫妻俩提前清洗了家里的猫咪用品，计划当天晚上接它回家，不料下午1点左右噩耗传来。

正在自己医院工作的张敏接到维特医院电话，“说猫咪没了，因为打错针。同事看我状态不对劲就过来扶，我待在原地一个多小时没缓过神。”韩斌在电话中听了妻子的讲述，“坐在地上都傻了，我只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哭。”二人随后赶往事发医院。

事发医院

张敏到场后得知猫咪经过两小时抢救最终死亡，“我求他们继续抢救，不管几小时，哪怕最后瘫痪我都认，但确实无力回天了。”她没敢去看猫咪的遗体，请妹妹查看并拍了照片。“不敢想象它躺在那冰凉的样子，到现在我都不敢看照片。”

她告诉记者，当时自己沉浸在悲痛中，同时院方联系了火化车。“他们催促让我们签字同意火化。按理说我可以现场封存遗体，防止以后扯皮。但我不愿意让我们的孩子再受罪，最后还是同意了。”她说，由于过度悲伤，夫妻二人没有当场深究猫咪致死经过。当晚，他们将猫咪的骨灰埋葬，之后得知了其死亡过程。

知情人讲述事发经过：猫咪被实习生静脉推注未稀释的氯化钾

一份通话录音中，维特医院知情人告诉张敏：护理人员包括两名助理和一名实习生。猫咪“小tiger”被静脉推注未经盐水稀释的氯化钾致死。负责注射的是这名实习生，其中一名助理在场帮忙。

该知情人在录音中介绍：事发时，其中的女助理“把药抽好告诉实习生这个药是什么。”由于实习生不敢抱猫，“让男生（男助理）跟着一起去用药。”“写得很清楚，那种药应该配盐水稀释，这样既能补充钾又不会致死。我不知道他俩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个男生（男助理）说单子上甲硝唑没打勾，就以为也是甲硝唑就推了。我问他了，第一，这个猫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需要静脉推注的药，你为什么想都不想就让实习生静脉推注。第二，就算是甲硝唑没推，给药的剂量也不会是这个，难道不会想一下吗？”

该知情人在录音中介绍，猫咪被注射后出现异常反应，及时进手术室抢救并注射了钙，“希望能让心肌恢复正常工作。”张敏问，担着风险为何还愿意透露，该知情人坦言“这本来就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动物是最无辜的，对它很不公平很残忍。”

药品收款单/受访者供图

张敏提供的药品收款单显示，给猫咪开出的药品中确实包含氯化钾注射液以及甲硝唑氯化钠注射液。

宠物医疗业内一名兽医告诉记者，如需补钾，“必须稀释的，临床上一般是输液缓慢滴注，禁止快速静脉注射。这是个很低级的错误。”当给药过快或肾功能受损时，主要发生高血钾症。临床症状包括心律失常、心脏骤停、胃肠功能紊乱等。“未注射麻醉的情况下快速推注氯化钾，所有动物都会大小便失禁，尖叫，过程相当痛苦。”

公司：全面复盘事发经过，涉事人员已道歉并暂停工作，有致歉声明暂未发布

记者了解到，涉事实习生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根据农业农村部《动物诊疗机构管理办法》要求，动物诊疗机构应当对兽医相关专业学生、毕业生参与动物诊疗活动加强监督指导。参加教学实践的学生或者工作实践的毕业生未经执业兽医师指导开展动物诊疗活动的，将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动物防疫法》对其所在的动物诊疗机构予以处罚。

记者以市民身份咨询武汉农业农村局，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宠物医院的助理参与包括注射在内的诊疗活动，需持有执业助理兽医资格证，或者在执业兽医指导下进行。记者从公司方面获悉，涉事男助理没有执业资格证，事发时与实习生在场进行注射。公司方面介绍，二人已当面道歉，现在暂停工作，“当时如果有另一个老助理在场可能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韩斌告诉记者，事发后他和妻子借住在爸妈家，没敢回自己家。他收拾了爸妈家里的刀具等尖锐物品，以防妻子发生意外。“她情绪很奔溃，我怕她想不开。”

夫妻二人很少远途旅游，他们担心猫咪在家无人照看，送去寄养别人也可能照顾不周。二人的朋友告诉记者，他们生活状态多为“两点一线”，“就算和我们出去玩，每次都催着回去说要照顾猫。”

双方多次协商未达成一致，宠主坚持要求公司通过媒体公开道歉

张敏提供的通话录音显示，其上级领导郭经理证实了猫咪死因。郭经理表示，“有一个老助理抱着（猫），实习生帮忙推的，推的是氯化钾。”他承认两个助理没有交接清楚工作，“确实是我们的错。”通话中，张敏询问解决方案。郭经理表示，17日事发后公司与她丈夫有过交谈。张敏问：“他们应该是没谈好，你们无非就是赔偿。”郭经理回复称“对，应该是这样。”

“别人可能不太理解我们的感受，我们是‘丁克’，把猫当作孩子来养的家庭，它真的是我们俩的全部，在我们心中都是无价的。”韩斌告诉记者，4月18日他们已向涉事公司提出诉求，要求对方在公众媒体上发表道歉声明，并公布猫咪死亡具体过程。

据了解，事发次日，涉事助理和实习生已当面向张敏道歉。韩斌说，“这不是简单的失误，而是行业内零容忍的医疗事故。”双方经过多次协商未达成一致。“公司一再让我们提方案，我说这不是钱的事，首先是公开道歉，其次再谈赔偿金额。我老婆说你们真想用钱解决那就100万。对方肯定接受不了，那就公开道歉。要提也是公司给方案，给我再多的钱也挽回不了它的生命。”

4月23日，公司方面告诉记者，事发后一直在与张敏及其丈夫积极沟通，双方对于是否公开道歉及赔偿金额没有达成一致。“她提了个100万。这两天她情绪不稳定，我们非常理解，想等她情绪稳定了再协商。”

猫咪生前照片

张敏告诉记者，“我不需要金钱赔偿，需要他们公开在公众媒体道歉并说清事实。”韩斌此前表示，如果收到赔偿，他与妻子愿意捐给动物保护组织用以公益救助。“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是封口费，或者是用猫咪生命做的交易。”

郭经理介绍，事发后公司组织员工重新培训，全面复盘了诊疗经过用以反思和改进，也准备了一份致歉声明，目前暂未公开。

4月23日上午，记者看到涉事维特宠物医院在正常运营。张敏就职的瑞鹏塔子湖分院暂停营业，工作人员介绍员工在外培训。张敏拒绝返岗上班，“回去又想起这一切我难以接受。”

律师：视情况当事人可主张宠物价值、喂养支出、精神损失等赔偿

湖北江衡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胡正天律师，就张敏如何通过法律途径维权提出建议。他介绍，因宠物治疗引起的纠纷属于财产损害赔偿纠纷。如果属于单方医疗事故，此时，完全因为宠物医院的医疗过错造成宠物死亡，可以要求对方予以相关赔偿。

张敏要举证证明宠物的价值（购买价格），还要证明平时饲养和护理的支出，包括购买宠物粮食、看病、护理保养等支出，结合其饲养时间，可以提出合理的主张，如果此项金额过大，大概率需要起诉。法院则会根据相关情况，酌定一个金额，通常比起诉要求的少。精神损失费，法院也会判决支持，但是此项金额不大，即便考虑张女士投入的特殊感情，估计在1万以内比较合适；

宠物医疗业内人士建议，宠物医院应提高从业人员准入门槛。严格执行《动物诊疗机构管理办法》《执业兽医和乡村兽医管理办法》相关规定。从业人员应加强定期培训及考核，严格执行临床护理中“三查七对”要求，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九派新闻记者 宋炜奇 实习记者 范晓涵

宠物看病比人贵？猫咪骨折花费上万

不少宠物主人对此深有共鸣：“给宠物看一次病，一个月工资就没了。”“少则几百元、多则上千元。”“食物开销事小，去趟医院压力巨大，猫猫狗狗看病比人还贵。” 宠物看病贵的问题困扰着不少人。

猫咪骨折花费上万，专家挂号费300元

“宠物医院鱼龙混杂，有时小病小痛也会上各种治疗手段。我带猫咪治疗结石的时候，甚至遇到报价过万的情况。”前后养过两只猫的孙先生对中新财经表示，自己的第二只猫生病次数算很少了，在深圳给猫咪治疗结石最终用了近3000元，此前猫咪的绝育手术花费1000多元。

孙先生表示，有些宠物医院利用宠物主人对宠物的心疼和宠爱“以病谋利”，自己的第一只猫患上肝病的时候，有医生说治疗需最少两个月，费用算下来好几万，但自己后来经过多方询问对比发现，猫咪的这种病情持续吃药最多花费几百元。

中新财经随机走访了北京的几家宠物医院发现，由于宠物不会说话，不能反映自身病情，宠物主人也只能大概描述宠物的症状，在诊疗环节，宠物医院往往都会提出通过医疗器械先做检查确定病因。

以猫咪常规骨折问题为例，北京朝阳区东四环的一家宠物医院对中新财经表示，需要先给猫咪拍片，单张收费120元，如果需要工作人员协助固定宠物 支付额外的“保定费”。手术费一般是5000到一万多元不等。位于北京西城区的一家宠物医院则表示，确定骨折情况至少需要拍两张片子，单张价格约三四百元。

第三家宠物医院则首先询问中新财经，需要为宠物挂什么号源，骨科专家挂号费是300元，包含诊断费；主任医师挂号费50元，诊断费150元，共200元。猫咪常规骨折手术费需要小一万块钱，其中还不包含后期的住院、医疗等费用。

高收费下宠物医院依然赚钱难？

“除了宠物医院的各种收费名目，宠物没有非商业医保也是看病贵的原因之一。”孙先生说。

北京西城区展览路的一家宠物医院负责人对中新财经表示，不少养宠物的人觉得宠物看病比人贵，一方面是宠物医院一般都是民营，没有公立医院的各种政策补贴，宠物也很少有医保；另一方面，宠物医院的检查、治疗设备以及药物、耗材等使用成本也比普通医院要高。

“很多人去公立医院做检查往往需要排队，但宠物医院却不存在这个问题，宠物检查设备的使用率低，所以成本高很多。再加上水电是商用收费以及房租高，宠物医院的利润其实并不高。”该负责人说。

中新财经注意到，宠物医疗赛道的“独角兽”企业新瑞鹏宠物医疗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新瑞鹏”)今年1月正式递交招股书，招股书显示，2020年、2021年及2022年前三季度，新瑞鹏收入分别约为30.08亿元、47.84亿元及43.15亿元，净亏损分别约为10.00亿元、13.11亿元及11.09亿元。经计算，报告期内累计亏损34.20亿元。这意味着，新瑞鹏近年来处于增收不增利的状态。

有业内人士对媒体表示，宠物医院的说法有一定现实因素，但却忽视了医生的诊疗水平和职业道德因素，这也为宠物医疗市场小病大治、过度检查等乱象提供了掩护。

监管介入规范宠物医疗市场

中新财经在一投诉平台以“宠物医院”为关键词进行查询，截至发稿，相关投诉达1501件， 投诉事件包括误诊、诱导消费、乱收费、过度医疗等等。

针对宠物诊疗乱象，农业农村部、市场监管总局在2022年10月发布《关于在部分城市开展规范宠物诊疗秩序专项整治行动的通知》，部署从2022年10月至2023年5月，在北京等20个动物诊疗机构数量超过200家的城市开展规范宠物诊疗秩序专项整治行动。

据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网站消息，2023年上半年，北京市农业农村局、市市场监管局在全市集中开展了规范宠物诊疗秩序专项整治行动，累计检查宠物诊疗机构672家。专项整治期间，全市累计查处价格违法案件25件，罚没退金额29615元。

国内农业大学教学动物医院副院长孙艳争对媒体表示，面对消费者质疑频发的宠物诊疗市场，加强宠物医疗市场监管是大势所趋。一方面，市场自发调节要严格遵守《动物诊疗结构管理办法》等相关规定，从业人员要树牢依法守法从事宠物诊疗的意识；另一方面，行政监管与行业自律要跟上，加大宠物诊疗全环节透明度和公开性，杜绝诱导消费，让医生在手术、检查、用药时，回归医者初心。

栏目主编：秦红 文字编辑：宋彦霖 题图来源：上观题图 图片编辑：雍凯

来源：作者：中新网